心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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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些少女沒有抵達》重新理解代間傳遞中無法散去的陰影
吳曉樂的新書《那些少女沒有抵達》談的主軸是校園危機議題,裡面從很多不同的觀點討論創傷事件對周遭人的影響。然而這篇文章,我想試著從書中女主角吳依光與母親相處的困難,來談談為什麼有些家庭相處模式,縱使我們用盡全力擺脫,卻仍然深陷其中,或是努力繞了一大圈,卻發現自己又再度回到原點。
少女時期的吳依光,努力想擺脫母親的束縛,不想再用母親對自身的評價,作為論斷自己的標準,然而在成長的過程中,卻跌跌撞撞,在關係裡歷經痛苦後,只能選擇父母滿意的對象,經營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並從事一份安全卻沒有熱情的工作。
吳依光的母親,在書中前半段,都是一個嚴厲、不通人情以及掌控的母親,但最後從吳依光阿姨的口中,聽見了一個不同版本的故事,從阿姨的口中,讀者們看見的是,一個需要在年輕時照顧家庭,替代母職、不容許自己失敗的女孩。他的嚴厲對他人,也對自己。
我們很難透過小說,觀看一個家庭動力的全局,但我們可以想的是,這對母女可能都想透過自身努力,讓原生家庭的困難有所改變,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卻經驗到更多關係上的挫折。在精神分析的理論有一個概念稱為「強迫重複」,意思是那些在我們過往未能處理好的傷口,會不斷影響我們現行的生活,像是當我們看到原生家庭不和睦的夫妻關係,我們會想極盡所能在自己的親密關係中避開,然而卻發現無形中,我們仍會複製原生家庭的關係,甚至這些關係模式,也會在我們養育下一代時,深深地影響著我們,彷彿那些傷痛變成擺脫不了的命運。
很多人會問說,那要怎麼改變這個循環,我想第一步或許是要好好看見,深陷在循環中的人會感到痛苦與焦慮,卻鮮少有機會在一個心裡上足夠安全的環境,重新審視自己的經驗,以及思考自己行動背後可能與過往有什麼樣的連結。這場探尋自我的時光旅程,有時不是往前推個一兩年就能找到適當的答案,而是得涉及整個家族歷史的追尋。
透過這些看見,我們才有機會討論、才有契機將這些無以名狀的情緒,找到安放的方式。心理工作時常是從想找一個答案開始,但過程中走著走著,我們期待的是一個夠好的問題,讓我們有機會答出屬於自己的論述,並讓我們有機會憑藉著這個論述,在無止境的代間循環中,找到一條出路。如同書中最後吳依光透過與阿姨的討論,有機會從一個不同的角度看待自己,以及重新看待這段看似無解的母女關係,並在這段重新理解故事的過程,讓那些看似膠著難耐的關係,有機會透進一些光亮。
吳依光想,天啊他要來做什麼呢?我好恨這個人,她是我與生俱來的考驗。但,她也想起梅姨的告知,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抓緊一切,不肯放開......吳依光想,跟梅姨一樣,她下輩子也想遇見母親。不只如此,下下輩子,她也想遇見母親。除了女兒之外,任何身份都好。她想遇見這樣的人。(吳曉樂,2023)
文章來自:魏家璿諮商心理師
參考文獻:吳曉樂(2023),那些少女沒有抵達,鏡文學。
新手爸爸也有這種心情喔!--男性的產後情緒低落
成為新爸爸是一件人生的一大轉變。如果是第一個孩子,那麼兩個人的伴侶,又多加了一個新的身分—為人父母,雖然甜蜜,但可能充滿著焦慮與慌亂,許多伴侶在孩子出生前,做足了準備,無論是買各種育兒用品,閱讀許多懷孕、生產的文章和書籍,然而孩子出生後又是另外一回事,有許多無法掌控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深藏在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受,嫣然而上,也揮之不去,也難以陳述清晰。如果是已經有孩子的爸爸,那麼正在適應在忙碌的家庭中照顧另一個嬰兒。再加上睡眠不足,即使是最牢固的關係也會感到壓力。
成為爸爸有許多外在的壓力,包括時間被壓縮、照顧新生兒的身心俱疲、財務壓力等等,若加上工作不順利,都會讓一個爸爸變得情緒暴躁,或是心情非常的低落,難以說出那些心理的情緒感受;同時身為一個男性,好像媽媽才是最辛苦的那位,身為一個男性應該要足夠堅強撐起一個家庭,更是讓一位爸爸難以說出自己心裡的苦,而時常把這心理的壓力,歸因於外在的時間、財務、人際或伴侶的壓力。
身為一個爸爸,就像成為一位母親一樣,也有許多強烈而複雜的心情。當媽媽正在懷孕的過程中,爸爸會有種期待,一個從他而來的新生命的誕生,一種我的部分出去,以致可以傳宗接代的基因;一種生物的驅力,生命能夠永遠延續的感受,爸爸可以建立一個和樂融融的家庭氛圍。
但另外一種感受也會隨之而來,那種孩子出生之後,所有的時間、金錢、太太的親密的注意力等等,有一大半的資源要被分出去,付出比想像中還要多且真實,好像突然之間有點被剝奪的感覺。
同時媽媽有懷胎十個月、生產,甚至哺乳的經驗,以及催產激素的作用,都會讓母親感受到自己和孩子強烈的連結,但爸爸相較於媽媽,在現實上少了上述媽媽與嬰兒間的生理經驗,讓爸爸覺得自己某種程度,好像跟母嬰之間有點距離的感受。
在這個懷孕和嬰兒出生之際,這兩年之間,將會有比上述更多感受與經驗,甚至在育兒過程中,常有些莫名感受來自與自己的原生家庭和成長經驗息息相關。但這些情感卻不容易被覺察和辨識。然而這些為人父母的瓶頸與困難,都值得我們好好的被理解和照顧,因為當真的成為父母那一刻,真的是比想像中還要困難許多。
文章來自:謝秉諶 諮商心理師
參考資料:
Fentz, H. N., Simonsen, M., & Trillingsgaard, T. (2019). General, interpersonal, and gender role specific risk factors of postpartum depressive symptoms in fathers. Journal of Social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38(7), 545–567.
不生孩子,是我沒有母愛嗎?--生育抉擇的心理歷程
「對於生孩子這件事,我也很矛盾...我媽說『母愛是天性,生了就會愛』
初為人母的朋友說『想看自己與老公的結晶,不是很自然嗎?相愛的人都會吧!』
不認識的人說『不生怎麼對得起妳老公、婆家?』、『不生孩子等妳老了就會後悔!』我估摸著,對啦…我沒有母愛、我們不夠相愛、我以後會孤獨老去…但,儘管如此我還是不想生孩子阿…」
不生育的複雜心理
矛盾中充斥對於不生育的堅定,卻同時無從抗拒這些聲音的綁架,彷彿不生孩子,就得貼上「自私」、「思慮不周」、「沒能力」的標籤,連自己也開始懷疑甚至厭棄這個選擇:為甚麼他們敢生而我不敢,是不是自己不夠好?會不會被嘲笑?會不會真淪落悲慘晚年…。
大家並不會問選擇生育的人「為甚麼妳要生孩子?」,但不生育的人,卻經常得到皺眉或尷尬的回應「為甚麼妳不生?」,顯而易見這件事仍被視為理所當然,且這些問句,經常落在女性身上。對於不生育的選擇,有太多來自外在,最後甚至內化的質疑、恐嚇、比較,並非總是能理直氣壯並正向肯定「這就是我要的生活」。
過去、現在與未來的交織
除了「不喜歡小孩」,經濟層面不允許、不忍心讓孩子面對艱難的時代、沒有信心成為好父母、擔憂孩子繼承父母自己或家族的苦難,都是經常聽到選擇不生育的原因,卻較少有人抱持正向預期做了這個決定。
生育抉擇,其實是牽起了過去、現在與未來;個人生命、社會文化的節點。細剖這些原因,可能反映了個人過去的成長歷程,造就對未來的預期與想像,同時也可能反映現在的自我價值或狀態,而我們融入於社會裡,更是難以脫離對生育期待的影響,例如「培養孩子贏在起跑點,但沒有足夠資本,我沒有信心養好他,也代表我不夠成功」,這些期許與要求,讓生與不生,成為了一種比較與競爭。
不生育可以是快樂的選擇嗎?
跳脫「生育是義務、是投資、是圓滿象徵」框架真的不容易,這些話語甚至已經成為妳不想相信卻無法拒絕相信的教條,但仔細剝開每一點,我們都是能夠提出異議的,舉「生孩子是夠愛對方」這點異性戀中心的思想為例,不生就代表不愛嗎?相信這個因果關係是顯而易見的謬誤。
不生育,當然可以是合理且欣然的選擇,無須把生育與成功、母愛畫上等號,不生育,不過是另一種生活方式。
#選擇不生孩子,並不是「辜負母愛『天性』」,也不代表妳是不及格的女性
#不是有了孩子,人生才是完整的
文章來自:鄭芷昀 諮商心理師
照顧好自己:成為足夠好的父母,就好!
懷胎十月後生下的寶寶,他是否健康?要親餵或是瓶餵?是否如正常發展階段地長大?陪伴他的時間是否足夠?該怎麼做才能夠成為一個「好媽媽」?
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成為了人母/人父,新生命呱呱墜地的悸動,連帶著自己原本的生活必須要大幅改變,甚至是「天翻地覆」,都是初為人母、人父需要面對的難題。
寶寶的健康與否,成為你的全部
好不容易生下寶寶,接下來父母需要面對地是如何照護一個脆弱的、皺皺小小的新生兒,「害怕會傷害到他」、「害怕自己沒做好什麼部分可能會造成寶寶不健康」這樣的想法可能時常出現在父母的心中,焦慮不安、時常受到驚嚇、神經質等等,這一些都是正常的反應。加上媽媽在生產過後荷爾蒙有著大幅的改變,也容易讓媽媽有一些產後憂鬱的現象,更容易擴大這種「害怕寶寶出什麼事情」的可怕想像。
寶寶的動態,成為你的生活
照顧一個新生兒絕對不是輕鬆的工作,新生兒不會表達自己,只能夠透過照顧者不斷地猜測、嘗試,透過新生兒的哭與不哭,來判斷這是不是新生兒的需要。
這個過程是疲憊的,至少新生兒出生的頭兩到三個月,照顧者會像是「沒有自己」一般,新生兒的需要只能夠透過照顧者得到,會產生一種照顧者與寶寶融合為一體的感覺,當他哭的時候你必須動、當他哀哀叫的時候你必須調整、當他餓的時候你必須餵奶。有些照顧者很享受這個與寶寶合而為一的過程;但有些身邊的支持系統不高、獨力照顧寶寶的照顧者也可能感到耗竭。
這個「融合、合而為一」的感覺也可能牽動到照顧者自己在嬰兒時期的經驗,是讓你感到安心、安定的,亦或是一種不安、要失去自己的經驗?自己在早期經驗中與照顧者的互動模式、照顧者是怎麼去理解與感受新生兒的情緒,讓我們也會用類似的經驗去理解自己寶寶的行為與情緒。
心理上支持與陪伴的重要
新生兒初次認識世界的過程中,感受到照顧者的存在、不舒服的時候能夠得到安撫、餓的時候能夠得到奶、有人(照顧者)會神奇地回應自己的需要、甚至能夠接受自己的這一些無止盡的索求也不會被拋棄,就像是自己的一切感受都被允許了一般,這些都是建立新生兒安全感的重要過程,那種感覺就像是「我是被允許的、被接納的」。
但同時,照顧者可能持續地感受到自己被新生兒給索求(確實也是),這個被索求的感覺很需要被誰給接住,也許是伴侶或是家人,對照顧者來說,如果身邊沒有可靠的支持系統、心裡與情緒上感到不被支持理解,也更容易感到匱乏。
心理上,照顧者是否能夠相信自己在有需要的時候是找得到資源的、是否是被身邊的人給支持、是否被允許可以「偷閒一天不照顧寶寶但也不會被認為是壞父母」,這樣的感受其實也來自於自己的嬰孩經驗,源自自我很早期、被自己的照顧者對待的方式。
足夠好的父母,就好
許多親職教育的書籍會教導該怎麼教育孩子,不自覺地讓人陷入了「我應該要做到最好」的桎梏中,新生兒要的並非「最好」的父母,而是對新生兒來說足夠好的父母就好,照顧者的臨在、情緒上的陪伴、物理上的存在,都是新生兒能夠感受到的、也是他們認識世界、感受到愛的一個方式。
但在我們照顧好新生兒之前,自己內在的嬰兒自我,也需要被好好的理解與照顧到。那些在照顧新生兒過程中可能勾起的情緒,不安全感、害怕、失去自己的感受,都在反映著內在的嬰兒自我也需要被好好的理解與陪伴。
成為「足夠好的父母」之前,也許我們都要先練習接納「足夠好的自己」就好。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童年」與「原生家庭」對一個人有多重要?
假若是重大創傷,像是性侵、家破人亡、身體虐待、極度貧窮、目睹自殺殺人等等。探索這些災難般的事件影響,應該是一件必要且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更多時候,為什麼沒有這些狀況,卻也在討論早期經驗?
因為我們在童年時期十分脆弱、且容易歸因錯誤。也就是說,當發生一件不愉快的小事,已是大人的我們也許覺得沒什麼,但還是小孩的我們缺乏知識和理性,無法了解照顧者的情緒和想法,更無法自我安慰。再加上,若這件小事拖了很長一段時間,更會埋在潛意識中揮散不去。於是有了以下公式:
▎事件嚴重性 x 持續時間=影響程度
童年的小小裂痕,都會形成長大後難以縫補的鴻溝。
許多人流著眼淚,卻說自己的家庭沒什麼悲慘的經歷,甚至是很幸福的,其實這正是所謂的「非典型的家庭破裂」。他們可能是雙薪家庭不缺錢、富翁等級常度假、所有親屬都健在、不曾有過重大天災人禍的創傷、父母時時刻刻提供溫暖提供愛。但來到眼前的個案,就是莫名悲傷,打從沒什麼記憶以來,就對家庭有股芥蒂,對朋友缺乏信任、對社會無比失望、最終想離開人世。
電影《鬥陣俱樂部》當中,主角Tyler Durden說「We have no Great War. No Great Depression. Our Great War's a spiritual war... our Great Depression is our lives.」這沒有對錯,而是,我們終於能把注意力擺回生活中。但也因為注意力在生活中,因此發生的事件、引起的情緒,讓我們覺得自己太敏感,但其實你本來就會感受到這些東西,只是先前的戰爭存亡、經濟恐慌等更大的壓力創傷事件轉移了注意力。現在,生活中出現的各種小創傷,相對於國家當然微不足道,但在你的內心世界中卻是無比巨大,因為關連著你的情緒、你的思想、你的人生觀、你如何看待眼前這個世界。
主觀經驗中,當被各種小創傷所刺痛後,更會對人性產生一種慢性的失望與憤怒。同時,若大腦(從小教養)又再告訴你這些沒什麼,那你就會反過來覺得是自己的錯,不該有這些感覺,內疚於自己想太多,再拿一個高敏感人格來標籤自己。
但其實大家都敏感,能不能意識到、有沒有說出口而已。
這些小創傷像是缺乏關注。小時候缺乏情緒理解、眼神接觸。這可能出現在父母自身有情緒困擾、輕度人格障礙、或是自閉症、亞斯伯格症的家庭中。
他們容易讓小小孩覺得「你不重視我」、「我不值得被重視」,進而隱藏自己的情緒,或是用更激烈的情緒奪得關注。長大後也會用相同的模式,不自覺地對待親密伴侶。
反過來說,關注太多同樣不舒服。像是「直升機父母」,在孩子旁邊無時無刻叮嚀,吃飯沒、累不累、功課怎麼樣、今天和誰出去、會不會使用水龍頭。
這可能讓小小孩覺得「拜託你走開」、「你覺得我沒能力嗎?」、「你怎麼會這麼看不起我?」因為這股看似關愛的好心,讓孩子無法發出憤怒,也讓孩子對關係產生疑惑:「你是真的在意我嗎?是的話根本不會這麼問。」雖然父母過度參與孩子的生活,但實際上在孩子內心中是缺席的。
常見的情形還有,無法達到父母的標準。尤其在學業等於成功的臺灣,成績不好就像人品不好,不擅長讀書就會一事無成,而爸媽討厭你一事無成!因為那彷彿是他們自己最大的失敗,而你是造成他們失敗的元兇!
這讓小孩覺得一定要把書念好,才會成績好,爸媽才會愛。成績等於了愛,成就等於了愛。那他也會覺得「你只是為了你自己」、「你不是真正的愛我」、「真實的我不值得被在乎」。
《不只是憂鬱》中提到一個核心概念──有毒的羞愧。這些童年小創傷讓你不斷私語著「我不好、我還不夠好、我不值得被愛」。它會在親子間代代相傳,稱作代間傳遞。當孩子被上一代的爸爸冷漠拒絕,他可能覺得是自己不夠好,才沒能得到爸爸的關愛。他因為羞愧而封閉自己,大幅降低自信心,減少與他人的互動,也更不會與他人互動。當他再長大一些,成為爸爸後,孩子向他討愛時,因為他持續地封閉而沒注意到孩子需要愛,也因為互動少而不曉得如何回應孩子,讓孩子又被爸爸拒絕,覺得是自己不夠好,進而學習到當初爸爸的模樣,持續複製下去。
你可以看到,這一代的爸爸是羞愧的加害者,卻也是受害者。他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像是上一代的爸爸對待自己的方式,同樣的對待自己的孩子。
這不是誰的錯,因為他們都只學習到這種方式。
所以,我們並非一昧的責怪父母,那可能也是他們的父母教導他們,關於別太敏感、要隨時注意孩子需求、好好讀書才會成功、別跟其他人不一樣等等。
我們的追溯與討論,是為了能讓自己從當時延燒到現在的憤怒平息、讓難過勇敢表達、讓愧疚消散,看見父母當時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知識,讓他們自己解脫。
而你逃避的情緒,並沒有真的消失,大多時候滿了出來,變成眼淚。
因此,如果你願意,想像你覺得如何正確地對待當時的自己。問問自己,你需要什麼?
「將同情和安全感帶到某個痛苦的情緒性時刻。」你可以對年幼的自己說說話,拍拍他抱抱他、縮在溫暖的被窩中感覺到被保護。
你無法扭轉過去的事實,但你能改變現在的感受。
成為自己的父母,你可以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牽起他細嫩的小手,重新長大。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情感複製:你的情人和爸 / 媽剛好是同一個樣嗎?
「他從來沒有愛過我!」M小姐第一次進諮商室就大吼著。
「發生了什麼事?」我試探性地詢問。
「我和他交往了兩年,他沒有一次願意認真聽我說話,不是一邊用手機用電腦,就是心不在焉,尤其電話中好幾次,我的事情講到一半,突然發現,他正在酒吧和旁邊的朋友聊天!那我呢?我在哪裡?他有任何一點點在乎我嗎?」M小姐咬字越來越用力。
「沒有!好,就當我太不敏感沒有感受到,我也和他說了這件事情,他竟然一點都不在乎。只嘴巴說說自己做了哪些事情關心我,反而怪我為什麼要一直提這種小事情。我整個快要抓狂,你能想像自己最親密的人竟然是這種態度嗎!?」
M小姐的男友K先生對待她很冷漠,好像不愛她似的,兩個人的互動若有似無,說是女友好像哪邊怪怪的,稱為炮友都還太親密。
事實上,K先生對待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他不會投注太多心力在人際關係上,即便最親密的伴侶也是。
「我知道他本來就是滿有距離的一個人,但總不能交往了還是這樣吧?我試著和他談過,但過不久又恢復成原本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M小姐說完一連串關於男友的忽視後,逐漸從憤怒轉為無力,可以感覺得出,這情況持續了好久一段時間。但同時,若原本就知道對方是這樣的人,而想在交往後改變對方,這想法背後通常隱含著某些更久遠的個人議題尚未被處理。
「我聽到你說和他談過,你們談到些什麼呢?」我想瞭解他和男友溝通的細節,因為當事人的敘述通常帶有偏頗,但細節總能瞄到被掩蓋的端倪。
「我們其實很少有時間聚在一起,所以都是在電話中講。我和他說,我想要他可以專心和我說話,他會說好,後來幾次沒做到,我們又規定講電話的時候不能做其它事情,包括吃東西、用電腦、滑手機、整理衣服、和別人說話或打暗號。」
「哇,聽起來列出了所有的可能。」
「沒辦法,其實我還有紀錄在電腦裡的好幾項沒說出來,因為我前男友也是這樣,我覺得自己都有種不被重視的感覺。」M小姐皺起眉頭,深深地吸吐一口氣,頭趴向搭在沙發椅把的左手上。
「聽起來現任男友和前任男友的個性滿類似的?」
「......其實我一開始就是喜歡他們給我很大的自由,我要做什麼都不會管我,像是在家裡的感覺,我爸媽就給我很大的彈性,應該說是放牛吃草啦!但我吃得很好。」她不忘為自己補上一句防衛,證明沒有爸媽也能有所成就。
原來,M小姐的爸媽長期在外工作,很少回家。大部分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尤其爸爸是大律師,回到家持續忙著事務所的事情。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小學四年級,她的水墨畫在全國拿到特優獎,打算等爸爸回家後炫耀一下,也藉此和久未見到的爸爸聊天。但一直到晚上十二點,當她快抵擋不住睡意時,爸爸才終於回來。小小的M小姐總算不再焦躁,覺得能夠得到關注和稱讚。
但爸爸卻沒有收下這份心意。更正確地說,當M小姐跑到爸爸面前時,他看了一眼,電話又即刻響起,她被揮揮手趕出房間,只好拿著那張水墨畫坐在門口的地板上,噘著嘴巴偷偷討厭爸爸,但仍抱著一絲期待,直到抵擋不住眼皮的重量,第二天睡醒在空無一人的家裡。
多年來,M小姐不斷找尋他人的關注,而且冥冥中個性一定是愛理不理的那種。她想要吸引他們的目光,那是M小姐成就感的來源,她發現若能將這些人的焦點擺回自己身上,特別覺得開心與被愛。
於是每一次,她總先看見一個喜愛或熟悉的外在模樣,接著想把對方改造成自己內在理想的真實。潛意識中,她想要找的對象不只是男友,而是「還原」當初的爸爸,再讓這個爸爸注意到自己,願意真心地誇獎與瞭解自己。
這是一種情感的複製。
在心理諮商中,我們總說,最親密的關係總是相似:你和父母的互動關係,會類似於你和伴侶的相處態度,又會再近似於你對待孩子的方式。這種狀況很常見的原因是,我們從小會不自覺的模仿學習,從爸媽的「身教」中瞭解為人處世。如今這份新的情感,就是爸媽的行為模式殘留在你潛意識中的痕跡,讓你不斷地想要修正它。
所以愛情的對象經常是個幌子,尤其在缺乏自我覺察、加上從小心靈匱乏的情況下,我們總在找尋的人是早期原生家庭經驗中,沒有充分得到的關愛。為什麼說充分?愛不需要過多,但須要「足夠」讓我們感受的到,能夠填補來自內心與人互動的渴望。
那份愛是心靈的潤滑劑,當雜亂無序的世界迎面而來,所有東西不會撞在一起,使得心靈坑坑洞洞,碰到的每一處都是傷痛。倘若沒有這份愛,眼前即是個危險的世界,即便表面上看起來安全,但長大後的你,心中早已形成假設。
危險不在表面,它在腦海中留下的硬傷才是難以抹滅。
「對!這兩任男友也太像我爸!?」M小姐仍然皺著眉頭,露出點苦笑。「我原本想解決他的問題,但看起來跟我自己找的人好像也有關係?」
「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呢?」我微笑。
「哈哈,我覺得太可怕了,我知道很多人說會找和自己的爸爸或媽媽類似的人當作未來的對象,但沒想到實際就發生在我身上!」
我們兩個相覷而笑,預約下週時間後,結束這一次會談。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你也是「硬撐系」嗎?總是先照顧他人的你,是否也忘記了自己
記得在產後在面對新生兒的照顧、對於教養與育兒方面的期待、產後身體虛弱的挫折感以及哺餵母乳的困難,那時候把自己給「累垮了」,去諮詢了哺乳專門醫師,帶了許多對於寶寶的擔心、怎麼照顧好寶寶、怎麼做才對等等等的焦慮,當時醫師告訴我:
「你是一個抗壓性很強的人吧?好像都能夠靠自己處理問題對嗎?但現在的你該關注的不是如何照顧別人,而是一直以來忘記的你自己,你該做的不是想辦法自己處理,而是讓別人進來。」
這句話讓我停了下來,沈思了一番
面對壓力狀態下顯得更有功能;離開壓力後總是大病一場
也許是來自成長過程中知覺到外界的期許,總是習慣性靠自己處理問題,於是在面對各種困難與挑戰,也顯得非常得心應手(即便心裡很焦慮),常常在外人的眼光下,我是壓力適應很好的人,不過我也逐漸意識到在壓力解除之後,我的身體總是用「大病一場」告終。
你不是沒有後援,而是你不知道、不敢、也總是害怕麻煩別人
即便正在面對的事情讓自己不知所措,或是引發了非常大的焦慮,仍常常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求助,甚至總會覺得「只能夠自己處理、不然該怎麼辦呢?」,於是選擇繼續埋頭苦幹。
其實身邊有一些支持系統與支援,但或許是擔心麻煩、害怕被拒絕、成為他人的負擔、讓他人擔心了等等內在的想像與焦慮,即便身邊的人關心詢問,我的回應也總是「我可以、沒問題」。
面對身旁的人的困難,比起自己的問題,覺得需要先回應對方的需求
在關係中我時常是照顧者的角色,就像是難以承受看見重要他人的挫折、難過等負面情緒,逼得自己必須要跳下去「幫忙處理」(即便對方沒有要求)。
而或許是因為重視對方、愛對方、希望對方過得好,於是選擇繼續這麼做,然而,我也意識到在長期持續付出的過程中,某部分的自己也感到疲憊,甚至會因為對方沒能細膩察覺自己的困難並給予同等的付出,感到生氣與委屈。
回到自己,像是一句簡單的魔咒,卻最為困難
若非因為自己經歷了孕期的不適、生產過後直接的母嬰照護關係,即便上述這些狀況反覆發生,我想我也能夠如往常一樣,使用著我強大的某些能力(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處理掉大部分的困難與辛苦。
而孕期、生產,讓我直接面對到自己的「能與不能」,感受到「若我的狀態不佳、是沒有辦法照顧寶寶的」,迫使我認真地停下來,覺察與處理這些其實非常消耗與忽視自己的模式。
而也許是產後的賀爾蒙,記得在與醫師對話的過程中我淚如雨下,也才意識到原來我在說的不僅僅只是對寶寶的擔憂,更多的是對身為自己的疼惜。
辛苦你了,讓我們練習在照顧好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
在人生的不同階段裡,來自不同成長背景的我們會長出不同的能力與樣子,而也許是某一個挫折與困難,才會迫使我們停下來,重新審視自己的運作模式。其實這不難理解,畢竟我們總不可能用同一種模式過活;但這卻也讓人害怕焦慮,就怕找不到新的平衡。
擅長照顧他人、挫折容忍力強大、處理問題有效率(工作上常常能者多勞)、情緒敏感細膩等,這些都是美好的特質,只是在這一些特質背後,是否我們太習慣忽視了有時候不想要那麼強大的自己?有時候是否我們也會想好好擺爛休息?有時因為內在的焦慮不知道該如何被處理,或甚至自己也還不清楚,於是只能夠繼續「撐」。
如果這也像是你,我想先請你好好抱抱你自己,先跟自己說聲辛苦了;而從今天開始,我們來看看自己。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父母真的愛我嗎?—你是否也被有條件的愛傷害著?
什麼是有條件的愛?
「有條件的愛」傳遞出的訊息是:父母的愛需要孩子用努力贏得,如果不乖、不按照父母的期待走,那麼你就不值得被愛。他們的愛,會設立層層關卡與標準,他們不會直接說「我不愛你」,但會在言語上展現各種條件,讓人感到很困惑。例如:
「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笨成這樣,當初就該把你丟了!」
「算了,我要放棄你了,你沒救了。」
「你要是再不認真念書,就不要進這個家!」
「聽話!爸爸媽媽才會喜歡你。」
「滾出我家!我家沒有你這麼叛逆的孩子!」
這些話熟悉嗎?你曾聽過類似的話語嗎?在我諮商的過程中,這些話始終都是孩子們會記在心裡的一把利刃,就算長大後理智上理解家人是無法輕易被拆散的、瞭解父母不會真的把自己趕出家門,但心底深處,永遠會懷疑著「他們真的愛我嗎?」、「我是不是不值得被愛?」。
畢竟最簡單的邏輯是:如果愛我,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一定是因為我很糟糕,對吧?
給 受到有條件的愛束縛的你
當我們從小需要努力達成父母的標準、期待,才有機會獲得一點點肯定,最可能出現的狀況是:
很大機會成為焦慮依附,因為仍有一點期望可以獲得愛,所以會小心翼翼、極其敏銳地觀察父母的反應與情緒,並努力迎合、付出,而這些習慣也會複製到親密關係中。
常出現自責、羞愧與自卑感等情緒,很難看到自己的成功與好表現,但卻很容易責備自己做不好的地方、做得不夠好的地方,下意識設立了無法達到的標準與期待。
缺乏自我價值感,內心深處認為自己不值得被愛、被肯定,會更努力為他人付出、達成他人期待,可是仍然永遠覺得不夠。
你也會這樣嗎?
你知道嗎?其實你已經很棒了,真的。
這麼努力的你、如此體貼他人的你、善良又富同理心的你,其實真的是很不錯的人,或許你現在還無法看到、也不認為自己是這樣的人,但我會深深期待著有一天,你能看到這樣的自己☺
給 用有條件的愛束縛他人的你
不可否認,這世上很難有極致純粹的「無條件的愛」,我們總會對人有所期待,父母當然也是,會希望孩子有能力、優秀、可愛;面對另一半也是,可能會希望對方上進、體貼、專一、有錢…等等。可是合適的期待是理解自己的期待為何,也理解對方能夠做到的程度,然後找到雙方都舒適的平衡點。
可以有期待,但期待與愛不該劃上等號:
你或許讓我失望了,但我仍然愛你。
無論你有沒有做到,我都愛你。
我愛你,是因為你就是你,不是因為其他的外在行為。
那些因對方達不到條件而出現的失望、憤怒,不是因為對方做得不好而活該被責備,其實是「自己」的情緒「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失望而理所當然的發脾氣」;該思考的是,為什麼別人達不到期待,我們會有這種情緒反應?
因此,要避免用指責的方式宣洩自己的擔心與不安,好好地理解自己的情緒並合適地表達,舉例來說:
避免這樣說:「你再哭,就給我滾出家門!」、「笨成這樣子,不要說我是你爸媽!」
應該這樣說:「你的吵鬧讓我很難受,請小聲一點」、「我很擔心這樣的成績會不會影響你的未來」
很多時候,父母不自覺會把孩子視為自己的延伸,只有孩子表現好、達成期待,他們才會覺得自己是好的、自己的教養是正確的、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是對的。他們不曉得孩子也是個獨立的個體、不曉得自己的好不需要透過孩子證明、不曉得這樣的聽話與努力其實只是恐懼。
最後 想告訴你
我們不需要用愛,去綁架一個人的價值感;同樣的,你的價值,也不需要被別人的愛綁架。如果他們無法表現出自己的愛、不知道怎麼好好愛你,這也無關乎你的價值,因為你永遠值得被愛。
愛人與被愛都是需要學習的,我們第一個模範就是父母,他們如何相愛?如何愛你?都會成為我們日後愛人的基礎。可是有些父母自己也沒有好好被愛著,也因此不曉得如何好好愛你(不是你不值得被愛,而是他們不知道怎麼愛)。
若在生命的路程中,幸運遇到一個可以好好愛人的對象,或許可以有療癒與學習的機會;如果沒有,或仍然不曉得如何愛人,諮商就會是一個選項。
諮商,是一段真誠的生命交會與經驗,在這段安全、信任的關係中,你將會展現出一直以來的人際挫折模式,但心理師不會直接離開、切斷關係,而是適時地反映、回饋,並與你建立一個新的、健康的人際模式,透過矯正性經驗帶你重塑自己不斷挫敗的親密/人際關係。
文章來自:鄧善庭諮商心理師
在教養孩子中,學習做一個「長大的父母」
「人」的發展過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面對情緒。
情緒並不危險,危險的是我們總將情緒想像的十分可怕,進而不斷地壓抑它。當壓不住了即迎來一次情緒大爆炸,然後繼續憋著,直到受不了才又再爆炸。反覆幾次後,我們開始將自己看做是「情緒化」的人,似乎在說著自己容易失控、喜怒無常,而這個自我貶低的過程才是真正的危險。
而在情緒風雨中長大的孩子,轉眼間,突然也(將)有了自己的孩子。
當面對一個新的孩子誕生,每個爸媽肯定是既興奮又慌張,他們正在學習當作一個照顧者,興奮於自己竟然有能力成立一個新的家,但同時間,又慌張於不曉得是否有能力替新家遮風擋雨。
若我們當作小孩的需求還沒有被滿足,自然地,也就很難去當作一個父母,因為在我們心中,還沒有出現一個夠好的榜樣值得學習。甚至,當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孩子,面對孩子們的衝突、吵鬧、惡性競爭等狀況,我們束手無策。
事實上,我們從小被教導讀書考高分,找到正職賺大錢,買房結婚生孩子,晚年有一大筆存款環遊世界。這是多數人的夢想,他們也不斷告誡後代,遵循他們的守則。只是,多數人似乎都沒有如其所願的平靜與安穩地走過這些階段,甚至都是抱著遺憾嚥下最後一口氣。
因為我們從來沒被教導過,如何面對自己的情緒。
《讓手足成為一生的朋友:做個平和的父母,教出快樂的小孩》書中強調「平靜的父母」,代表以下三點:
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情緒:
這是最困難的部分。你可能會在生氣時大吼、無力時掉眼淚、壓力爆表時什麼都不想管了。這些都是正常的。每個人都勢必會有情緒,重要的是,你將如何自我照顧這些情緒,讓自己的狀態回穩到平靜的狀態。
這時,也會讓孩子學習到,他往後遇到失控時,如何使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
能夠創造家人間的連結
對一個孩子來說,父母是他的全世界,緊接著即是手足,而手足競爭肯定出現在每個家庭中。孩子們為了得到父母的愛,無所不用其極地展現自己,可能是大聲哭鬧引起注意、語言或肢體攻擊手足、或者是安靜地待在房間,祈求父母的回應。
孩子如果不被看見,行為肯定會越來越「脫序」,他需要用更極端的手段,得到父母的關注。
你可以做的是,以溫柔平靜地方式對待孩子,公平地看待孩子,同理與支持地照耀孩子。讓孩子們感受到:「我不曉得媽媽是不是最愛我,但沒關係,我知道媽媽非常愛我,那就足夠了。」
愛經常不是被分散而減少的,是分裂。
當良性的互動不僅在親子間產生,也能讓手足之間的嫌隙減少,甚至理解與關懷手足,將有助於孩子往後的人際相處。
提供指導而非控制
孩子還沒學會替自己的行為負責之前,他需要的是父母有耐心的指導。而願意讓孩子聽進你的指導,就需要大量的同理心:倘若不只是阻止孩子在生氣時把杯子摔破的「不准!」而是繼續告訴孩子「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氣到想要用力丟下手中的東西,但這不會讓還是嬰兒的弟弟聽你的話,只會嚇到他。媽媽陪你一起想想,怎麼用其他方式拿回你的玩具,好嗎?」
「孩子們在看似最不值得被愛時,其實最需要愛。」控制只會讓他覺得無法依靠自己,他會帶著難以自立的愧疚與需要被安撫的哀傷長大。
讓孩子願意找你傾訴,成為他的安全堡壘,並學習辨認出孩子的情緒與需求,才能看到孩子真正的渴求。這時,你所做的示範、邀請討論、引導理性解決問題與試錯等方法,才會真的奏效。
《讓手足成為一生的朋友:做個平和的父母,教出快樂的小孩》提出許多有效的方法,包含如何理解孩子、如何處理衝突與脫序行為、如何設定限制,更重要的是,如何讓孩子彼此和平共處,理解對方,減少衝突,這能夠大量減輕身為父母的負擔!這些方法都建立在深入且溫暖的同理心之上,作者也提出相當有用的對話範例,從文字中可以感受到,對孩子們來說,這些教導不僅是言教,更是淺移默化的身教。
教養小孩是全世界最累人的事情之一,如果你一時沒有做好,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因為從來都沒有「完美的父母」,那對你與孩子都是種負擔,你會把自己累垮仍舊自責,孩子也沒有機會經歷挫折。對孩子來說,父母只要「夠好」就可以了,這才符合人性。也就是,每個人都允許自己與他人有犯錯的空間,也有值得稱讚的時刻。
身為父母的你,不僅要同理孩子的一舉一動,更要看到自己的辛苦與成功,才能在心中產生自信,然後你才知道,自己從情緒的風雨中也走了過來,如今能夠平靜地對待孩子,獲得一種明瞭:「終於,我也真的長大了」。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真愛再出發》:走不出回憶怎麼辦?
看似憂鬱、孤僻的Calvin與年紀相仿的Sky相遇,她的主動、熱情,都彷彿讓Calvin重獲兒時所失去的關愛與重視,無形中也填補逝去手足的位置,並成為了生活中的後盾與支持,在相處的過程中,Sky把Calvin從愧疚的枷鎖中拉了出來,進行了一連串看似天馬行空的願望清單,而看似陪在陪伴Sky的過程中,Calvin其實也一天天的踏出新的一步,最後在Sky寄給自己的每一次生日卡中解放,走出過去的陰霾,開始人生新的旅程。
為什麼倖存下來的人反而有更多悲傷?
從TA溝通分析來看,每個人小時候其實都在寫著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有著起承轉合以及一個獨特的結局,而且這個故事早在嬰兒時期就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擬定這個故事的大鋼,而在慢慢長大的過中,我們會把跟周遭人事物所相處的經驗加入故事當中,一般來說大概七歲左右就可以完成這個故事,這個稱為,「人生腳本」。這個概念可以想成一名編劇在構思作品,編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故事的發想(故事的大綱)再根據這個發想,從生活中去收集相關的訊息,並給予這個人物角色專屬的設定,如他的思考模式、情緒感受、行為表現、內心世界。
長大後,我們通常會按照這個劇本乖乖演出,且通常不會意識到其不合理之處,而且我們還會為這些不合理的狀況給予一些解釋,或是忽略一些不合邏輯的地方,這樣不自覺乖乖演出的行為,而這個稱為「漠視」!
Calvin如何寫出故事!
我們可以試著八歲的Calvin,在經歷一場車禍,而且肇事者是自己的媽媽,離世的是自己的妹妹,如果我們是Calvin我們會怎麼看待自己,以及自己與他人的關係?
「這不是媽媽的錯」。
「我們家基本上不怎麼談這件事」。
「我的存在,不斷在提醒她這件事」。
「當時一起死,對媽媽比較好過一些」。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因為對我媽媽來說一定很難過」。
這是電影中Calvin與Sky在墓園的對話,Calvin提到了當年的事故,並說了他的想法,這也就是Calvin寫出的人生腳本,對Calvin來說,妹妹意外的離世所衍生的悲傷,似乎讓自己成了家中不被祝福及不被看見、不值得的孩子,所以他從意外中存活下來並未帶來任何的喜悅,反而是種錯誤或做錯事的感覺,因此Calvin無法甚至是不敢好好的生活或是享有該年紀應該要有的關愛與喜悅,因為對Calvin來說活下來一點都不重要,因此取而代之的是開始在藍色日記本上記錄著自己病症,或是質疑醫生對自己的診斷,堅持認為自己有病,而在求學階段正該享受追求自我的時候選擇了輟學⋯
故事如何被被改寫!
從TA溝通分析的來,它認為每個人都是好的且都需要被關注,同時每個人都有能力去思辨,以及再決定自己原本已經設定好的故事結局(腳本),而且所做的決定是可以再被改變的。
那一次意外彷彿成了家中的禁忌話題看似被遺忘一切,其實家庭中每個人都知曉,只是沒有人願意正視這個意外所衍生的情緒衝擊,而對小時候的Calvin來說,也許他會觀察到家中有些想法有些感覺是禁止被表達的,因此最深層的悲傷卻也成了家裡卻成了隱而未談的秘密,僅為了維持家中的和諧。
而Sky的出現,讓Calvin與其家人有機會去打開這個塵封的話題,就像是Sky在Calvin家,Calvin大嫂對Sky提及當年的意外事件,Calvin的改變是來自他終於有機會去談論這件事所帶給自己真正的影響以及感受,而這樣的行為在TA溝通分析治療中其實就具有功能,因為表達出真正的感受其實就意味著自己在靠近這件事以及了解這件事,會讓一個人更靠近現實而非過去,也能從一次次與Sky的相處中,去做出與人生腳本不一樣的選擇,開始慢慢根據當下的處境及人自由的選擇可以的互動及回應,開始變的主動去回應這個世界帶給自己的訊息。
或許我們都長成過去經驗中被對待的樣子,也許在那時候,為了生存下來我們學會了一些不盡然欣賞或自在的策略,也許過去的策略用在現在也顯得不合時宜,我們可以被過去所影響,但不代表要被這些影響所決定一生,雖然我們無法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但我們還是能試著練習接受已經發生的事情,試著去理解因過去的事件衍生許多情緒,並且從這個過程中去探索一個較為適切的策略來面對生活中的一切,讓自己在與他人關係中取得一個較為舒服及自在的狀態。
我想說的是,在看似被決定好一切的情境下做出反應,但這不代表我們只被動等待、不代表我們沒有選擇權。
只要我們意識到自己的狀態跟處境,其實我們是有能力為自己的生活做出新的選擇與嘗試的,就像電影中Calvin在收到Sky的生日信件後,最後踏出一步,迎向新的旅程,此也呼應了這部電影名字「Departures」對Calvin來說是生命的新啟程。
圖片來源:電影神搜、華聯提供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電影《孤味》:不管怎麼努力留在家中,卻總是錯過家族秘密的老么!
「小孩子,有耳無嘴」,這句話聽在小孩耳裡再熟悉不過了
在大人的世界裡,總是存在著「心疼你們才不讓你們知道。」
可是不說,小孩真的就不知道嗎?
而大人要說的話,真需要對不同出生序的孩子有不同考量嗎?
在電影中,可以發現,老么佳佳其實對家中歷史一無所知,甚至可以說沒有參與到這個家發生過的一切,如母親帶著大姐二姐抓姦、母親將老三過繼給他人、父親離開的真實原因、中秋一家人團圓等等⋯這些其實是一個家庭中的重要事件,可是對佳佳來說,雖然身為家中的一份子,但卻因為老么的身份,讓她來不及或失去許多可以理解和參與這個家的機會,這也使得她在家中某些話題上顯得格格不入!
在佳佳的世界裡,也許不曾思考過父母親分開究竟發生何事,認為多情浪漫的父親是因母親堅韌強勢的個性而離開;溫柔婉約的蔡阿姨給了父親陪伴與支持的依靠,沒有機會參與家中大小事的佳佳,對很多家中的現況,只能憑著兒時記憶及長大後看到的狀況,拼湊、推敲出可能的原因。
佳佳對母親秀英說「蔡阿姨對阿爸是真心的,同樣是女人,難道妳不能了解嗎?」,而對蔡小姐說「我媽就是這樣,不讓人家做自己喜歡的事,再來怪人家什麼都做不好。」
這些話不管有沒有當面跟母親說,可想而知都會深深刺進母親秀英心中。當初丈夫的離開,母親秀英必須一肩扛下所有生計,俗話說為母則強,在需要母兼父職的情況下,我想自然也就沒有多餘心力給予溫柔及耐性地傾聽。
然而,佳佳並不是只會一昧的埋怨,其實母親的苦她都看在眼裡,不然她不會選擇留在家中繼承家業,可是,對佳佳來說心中那個最深層期待被看見、認可、陪伴的渴望依舊沒有被滿足,而佳佳這席話,除了刺進母親秀英心裡外,也揭露著自己內在那個渴望卻又遙不可及的愛。
而這些渴望,在相依為命的母親秀英、在較為親近但卻總是在外的大姐阿青、在身為人母更懂母親秀英的阿瑜身上,都要不到的情況下,自然就把佳佳推向了離家遠去的父親及蔡阿姨身上了!
因為只有在父親及蔡阿姨身邊時,佳佳感覺到自己被看見、傾聽,甚至是被相信,如同父親過世後,蔡阿姨把父親生前的一些期盼及需要告訴了佳佳,希望佳佳可能幫忙父親安心走完最後一段路,而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在電影中總是會有一種胳臂想外彎的感覺。
什麼時候,也能讓我成為可以一起分擔的選擇!
對佳佳來說,因為是老么,所以從小就被內建一些特質,如:這個你不行、那個你不會、這些你不懂、這樣很任性⋯⋯而這些設定其實其來有自。
我們經常被耳提面命的交代著「與年紀小的弟妹的相處之道」,像是:弟弟還小,多讓一點;妹妹不會,多幫她一點;這個太危險不能讓她去⋯這些讓、這些幫、這些擔憂都在說著「我們需要多一點擔當,因為弟妹需要被保護」,時間久了,我們會無意識的對年紀小的他們感到擔憂、不放心,而這些心情影響著我們怎麼看待弟妹,簡單來說,就是讓我們很難去相信他們會長大、變成熟,很難讓他們參與或分擔生活中的不如意或困境。
這些看似因愛而成為的保護,對老么來說,也許理智上可以知曉這一切是愛,但情緒上卻感覺自己是不被需要、不被相信的,甚至是在重要時刻會被遺忘的!
佳佳的成長過程,沒有機會像姊姊們參與父母共處的時光,但不代表她無法感受到每個大人間的為難與掙扎,她眼中的每個家人,包含蔡阿姨,其實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都是給予自己愛戴與保護的存在!
也許對佳佳而言,重要的是,能讓留在身邊的人都幸福和感受到愛,所以,即使面對的是讓她顯得渺小的大人,佳佳還是好想長出保護她們的力量,想讓她們在疲憊時依靠自己,想在她們需要時拉她們一把,自己是可以被需要,以及發揮一些影響力的。
就如希望母親成全父親與蔡阿姨的感情,因此擔起了兩人溝通的橋樑,想陪伴獨守家中的母親,因此捨下求學、接下家業,允諾阿青在生命結束前牽著彼此等。
每個家庭都有著不願開啟的話題,而那些話題背後的每個人可能都是傷痕累累的,也許在大人世界裡,「獨自面對這些傷」是愛、也是保護孩子,但也因此,讓身為家中老么的佳佳一直感覺自己被遺忘了、被排除在外。
我們常說關係是互相的,是雙方一起建構出來的,所以可以去思考的是:當你從「被保護」到「成為有能力保護他人」的角色時,是否忘了自己還是渴望著疲憊時能被承接?而你保護的那些人,是不是在你給愛的過程中,其實也長出力量與愛了呢?
如同孤味的主題曲,《明仔載 換我牽你的手,我疼你的心 乎你知影》,道出被保護與愛戴的人,也許心中有著深深的渴望叫做「我也想像你對我好一樣疼愛著你」!
沒有人生來喜歡給予愛,而不渴望接受愛;也沒有人生來就喜歡接受愛,但卻給不出愛,或許,我們該嘗試挪動看待他人的視野,練習有能力給予和承接,同時也相信他人可以好好承接自己、回應自己。
在關係中,能給予,也能放心將自己託付給他人,如此,彼此的心意才有機會如實的被接收、好好被聽見!
圖片來源:威視電影《孤味》劇照提供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孤味》談成全:心中最深的渴望如何能割捨?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是有害的,還是繼續去做?」
這是電影中大女兒阿青說過的話,也可以從這句話來看秀英一輩子的守護,為什麼丈夫有諸多不是,卻仍舊選擇不願簽下離婚證書,離開這段看似對自己有害的關係呢?
你的「選擇」反映了當下最深的渴望
現實治療心理學派提到,每個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內建了五種需求在腦海中,包含著生存、權力、自由、愛與歸屬、玩樂,每個人對需求的期待和想像都長得不一樣,且需要的程度及排序也不同,而我們的每個行為都受到需求驅動,也就是,我們每一個選擇背後,其實都是希望可以滿足內在需求。
你的需求裡有著你最期待達成的事物,那可能有你最想在一起的人、最想擁有和體驗的事情、價值觀和遵循模式,它有時是一些記憶的片段、有時是一個靜止的畫面,這在現實治療中稱之為「圖片」,而我們隨著認識及接觸世界的機會變多,我們心中的圖片會累積得越來越多,匯集成一本相簿,這會成為你心中的「優質世界」。
然而,需求之間有時會互相矛盾,例如:追求權力時,愛與歸屬可能會受到限制,我們無法同時滿足五個需求,這時,你會選擇最能實現「內心最渴望的需求」的行為。
在這些選擇的過程中,你會發現,我們不可能永遠都活在自己腦中的優質世界,所以,當你知覺到「期待與現實的落差」時,你會覺得你的選擇、你的所做所為,沒有辦法滿足內在需求,於是,你可能會開始調整及替換優質世界中的圖片。
白話來說,就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從小到大建構出的烏托邦,裡面有自己喜歡的人事物,以及一些屬於這環境的道德習俗,所以,你的每一個選擇,其實都是希望現實生活中的一切,能更靠近你心中的烏托邦。
為什麼秀英選擇留在原地守護?
不管是對丈夫無止盡的包容,或對家中子女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成就一個家庭,這些成就的背後,全都是出自愛與歸屬的期待。
「夫妻是要做一世人的」、「我一輩子做牛做馬,沒有聽過妳跟我說一句謝謝」、「養妳們這些沒有用」、「我打拼一輩子,把妳們一個個扶養長大,卻輸給一個,二十年不曾跟妳們聯絡的爸爸」、「我要跟她對質幹嘛,她也只是個傻女人,被妳阿公騙走」⋯⋯
在秀英的世界中,「人跟人的關係」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對家鄉、家人、丈夫、子女,與每個人的關係,都隱含著她的期待與想像。包容、持續付出、默默等待、任勞任怨,就是一種「給予對方最好的心意」的選擇,也是一種「希望可以滿足愛與歸屬」的方法,即便有些方法看似會給人壓力,但這就是秀英在環境中學會表現愛的方式。
對秀英來說,一個「可以讓自己跟對方保有連結」的選擇,是最重要的!而這是秀英內心對家庭、婚姻的期待,因此,讓她甘於守護著對關係的渴望,及順應在社會傳統價值觀下。
秀英將自己的心力奉獻給了婚姻,只期盼有一天能讓缺了一角的家圓滿,以補足內心的渴望。
面對婚姻,秀英空守著那張結婚證書,盼望著丈夫歸來,想著夫妻是要做一世人的,所以,即便丈夫有再多不是,帶給秀英心裡多大的難受和不堪,秀英仍選擇將苦與淚往肚裡吞。
面對子女,一輩子為孩子做牛做馬,只希望孩子可以過好生活,不要像自己一樣孤單一人,期待他們能在人生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伴,這也呼應了電影中一幕母女間的談話,秀英跟大女兒說「找個人定下來,不要像父親一樣往外跑」,以及對小女兒佳佳說「餐廳已經給她,要學會承擔及做選擇,因為自己無法時時刻刻陪伴著她,照料著一切」。
面對家鄉,為了保全林家的面子,秀英不能道出偷走印章的其實是自己,因而將過失轉嫁給一個外人,保全自己與娘家的聯繫。
承認執著帶來的傷,於是能割捨渴望去成全
壽宴上,秀英留了位置給缺席的丈夫;而在丈夫歸來時,告別式中缺席的卻是秀英,這缺席不再是遺憾及失落,取而代之的,是成全與祝福。
秀英道出當年拿印章真相的那刻,其實突顯了秀英對丈夫還是有著情感,也許不盡然是正向的,也包含著怨懟和感嘆,但因當時拿走印章一事,導致不得不將內心情感壓抑下來,轉為對丈夫的不理解與埋怨,並表現出堅忍又強勢的樣子。
被壓抑下的情感,成了未能在當下傳遞的心意。然而,卻在丈夫逝世後,這些情感被迫打開,迫使秀英去面對在看似盡好妻子、母親、女兒角色本分的同時,其實心中仍有著對家庭圓滿的失落與遺憾。
當秀英逐漸體會自己渴望的改變,根本不可能發生時,改變就發生了!電影中,秀英在看似要去跟蔡小姐較勁的過程中,其實就是在幫忙自己靠近現實、看清現實、接納自己所期待的婚姻樣貌早已回不去了的事實,於是,秀英做的選擇開始不一樣了,她發現執著於過去,並不會讓自己的內在感到滿足,反而使自己身上背負越多束縛、與身邊的人關係越來越遠,她內心守護關係的價值信念開始鬆動,也開始出現不同的可能性,因而,她簽下離婚證書、讓另一個人成為亡夫的伴,將未能走完一輩子的婚姻,交託給另一個人。
沒有人會刻意為難自己、為難關係,只是要去面對關係裡存在著的矛盾,真的好難!
這或許是因為不熟悉,也可能覺得那不應該,又或是面對了就好像否定了自己曾經的選擇⋯,而我們也可能和秀英一樣,過去的生命經驗教會我們,堅持到底才是好的,無形之中,我們在很多時候只會用力催油門、往心中的烏托邦去,忘了有些烏托邦到不了、需要適時踩剎車,於是,在關係中變得執著,而執著讓我們傷痕累累,這些傷,來自於你沒看見內心烏托邦與現實生活的落差。
一旦能停下來、看見、承認自己因落差而生的傷,就像秀英去找蔡小姐一樣,看見那份落差、認清自己心中渴望的已經不復存在了,那麼,我們才有機會從束縛中鬆綁,為自己描繪另一幅內心烏托邦畫面,真正地感覺到踏實與滿足。
圖片來源:威視電影《孤味》劇照提供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原生家庭的愛,帶有強烈的情緒影響力
原生家庭中,當孩子沒有被父母真正接納與照顧,往後的他也就難以接納與照顧自己,因為覺得自己是不好的,都是自己的錯,會給他人帶來麻煩,是一個不值得被愛的人。這樣的孩子從來沒有被當作一個人。當他想哭的時候會被說「不准哭」,想生氣的時候會被嚴厲制止,焦慮的時候會被嘲笑或挨打。身為一個人,若無法以最自然的方式被接納,就會竭盡所能找到能被接納的方式。因為他需要連結,需要目光,需要愛。
對一個孩子而言,若沒有連結,他將不曉得自己無力時歸屬何方。若沒有目光,他將難以判斷自己的是非對錯,也無法替自己驕傲與難過。若沒有愛,他就只能將這些困惑與失落傾倒回內在,被孤單一點一滴啃噬。
相反的,在一個健全的家庭當中,父母會接納孩子最基本的人性,認真看待他的需求,安撫他的焦慮;孩子也會因此學習同樣的方式,長大後能善待自己。
這是我們學習而來的思維與模式,如果可以探究其根源,重新整頓,才能再次於生活中找到安身立命的態度。那時候,去愛一個人,就不是因為自身心靈的缺陷渴望被滿足,而是因為能夠發展出更具有創造力與共鳴的關係,產生實質的愛。
但在傳統文化中,父親經常是批判者,也是家庭中屬於逃避情緒的角色,比較嚴厲、難以給予溫暖。母親經常是收拾善後的受難者,孩子總是需要承接她的情緒。即使現在多元文化的愛情並非傳統的男性與女性角色,但若不是一段健康的關係,伴侶的相處仍舊容易維持高度緊張的情緒衝突狀態。
這個環境下,為了生存,孩子還是會選擇走向其中一邊,帶著救援與關懷的心,共同譴責另一方的不是。孩子的潛意識也學習到其中一方的態度,帶著這個家庭模式的痕跡,長大遇見第一位伴侶,再將這種模式還原,然後分手後再遇見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想要擺脫不適合的愛情……直到某天,共組一個新家。
只是,他始終哀鳴與困惑,為何走遍了所有的路,卻仍找不到那個他所期盼的「家」。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你總要接住媽媽的情緒,一直努力當一個「小大人」嗎?
在眾多感情和家庭諮商中,最常聽到的議題就是:爸媽有所紛爭或是病苦,孩子常常變成家中的協助者,也就是在情緒上照顧爸媽的「小大人」。
小大人通常有幾個特點:
家庭中有人受苦,不斷向他傾訴
他從小就會協助承受苦難的傾倒
大多時候,朋友與伴侶都很依賴他
他心中真正的苦,沒人明白
他需要扛起身旁親友的情緒責任,長大後,他也習慣地去處理周遭所有人的災難與負擔。
對他來說,這些變成太「應該」的任務,不去做反而覺得愧疚,卻又只能無奈地抱怨:「他們需要我。」、「我不能(不敢)拒絕。」、「累到好想放棄一切」
他不斷地在協助他人(拯救者)與想被照顧(受難者)之間擺盪,這種內心狀態的不穩定,也容易一不小心就陷入極度憂鬱。
對辛苦的小大人來說,可以思考的是:
「我繼續幫助他人是出自樂意或害怕?」
「若持續下去會不會導致自己先崩潰?」
「我可以如何多照顧自己一點?」
作為點亮他人的燭火時,別將自己燃燒殆盡了。
給予他人關愛,也別忘了心疼自己。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父母離婚真的對孩子不好嗎?
總是聽到許多父母沒有離婚的原因,是想要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但,什麼是「健全」?
父母仍舊繼續吵架,肢體暴力、帶來大量的情緒負擔,但就是要撐到孩子上了大學,或是某個階段才肯離婚,這真的是為了孩子好嗎?
離婚與否,和孩子的健全未必有直接的關係,但能確定的是,對孩子真正的影響在於:
父母的冷戰熱吵→焦躁厭煩、情緒負擔
發生了事情不和孩子說→未知的恐懼、失去信任感
孩子的大量情緒沒有被安撫→脆弱孤單、失去安全感
長大後的孩子,他在感情中也可能變成:
容易複製爸媽的惡性吵架模式
總擔心被蒙在鼓裡,沒有安全感
容易被一點小事激起情緒,覺得會被拋下
對孩子來說,需要能夠真正感受到,不論發生什麼事,爸媽都會在身邊,就算不在身邊也還是愛他。在他覺得焦慮害怕、擔心危險、孤單失落時,能夠先從外在被安慰,然後心靈中才能產生內在的父母,知道自己仍舊會被愛,感到安心。
如果你是在這些環境下長大的孩子,現在仍舊有許多的不安全感,可以思考的是:
當時爸媽吵架時都讓你有什麼感覺?
你當時都會怎麼做?
現在的你,被勾起類似的感受時,是否可能連同那些創傷也被勾起,也才容易引起劇烈的情緒反應?
準備好探索家庭創傷了嗎?
了解更多自己的感受,也才能開啟自我療癒之旅。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小大人的內心,更渴望被好好照顧
過度付出者的童年,往往被迫成為「小大人」。
被要求扛起家庭的責任,可能是長期協助照顧病老的長輩、安撫被家暴的父親或母親、打工減輕家中經濟負擔。他很少有自己的時間,大多拿來幫忙這個家,也習以為常。
他通常有一個在情緒或相處上非常緊密的父親或母親(但父母未必覺得與孩子是緊密的),這個重要的照顧者與自己的情緒總是混淆在一起,也就是對方開心的時候自己也開心,對方難過的時候自己也難過。這個分擔情緒的過程,讓孩子成了照顧者的「情緒配偶」。
這種感受會持續影響孩子,直到現在仍用某些形式滿足父母,即使有很多抱怨依然能找到理由去滿足父母,像是孝順,所以堅持勤奮地付出。這種狀況會使他容易找到類似父母的伴侶,大多時候不是有意的,而是發現有個方式能令對方感到開心,這使他有成就感,因為能夠被愛。
對童年顛簸的孩子來說,被愛才是最重要的。他學習到只有努力付出才會被愛,只有更努力持續付出才會被一直愛下去。即使對方不是自私的類型,也可能會被寵壞了,習慣當作接收的那方,讓過度付出者認為:「你都把我視為理所當然!」
尤其女性從小被灌輸要多付出、要會包容、要懂得犧牲和成全另一半,同時不該提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要去迎合別人。這也影響她對父母的愛,從極為渴望到逐漸失望,就算真的給了,也不再信任那是真實的愛,因為是自己委曲求全換來的。
這一份因為缺乏愛的焦慮,需要有人看見,需要有人告訴她:
「這些年來妳辛苦了,我知道妳為我付出很多,我都有感受到,謝謝妳。妳可以不用再這麼努力,我也會一樣愛妳。」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從電影《不存在的房間》找回純粹的自己
「我們都好複雜,簡單一點,好嗎?」我心想。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房間,我們就能和每一件事物,和那一兩個人,有很深很深的情感連結,那對一個人來說,也許就夠了。即便是那隻跑出來閒晃的老鼠,那隻真實的老鼠,當我們真切地理解牠的需求,是不是能給予較多的同理心:牠只是餓了,而不是那個偷食物的壞蛋?
電影《不存在的房間》中,被救援成功的小男孩Jack說:「事情不斷的發生、發生、再發生,永不停止。加上,這個世界總是改變它的亮度和熱度。到處還有看不見的細菌漂浮著。」外面,一扇門外還有一扇門,一個房間外還有一個房間。有沒有可能,一個世界外還有另一個世界?對我們來說,時間好有限,空間卻像是沒有限制般,隨著物體和人物不斷變換,也跟著失去對固有世界的信任。
從房間出來,像是重新出生與長大的小男孩Jack,房間是他充滿情感的世界,能與母親、與每一項東西都建立起極為親密的內在關係。那份情感是珍惜的、原初的。但他內心也隱約知道、或說隨著自身一次次的好奇與媽媽的情緒爆發當中,逐漸瞭解到世界不只如此。
也因著救援成功,他看見了外頭的「世界」。不知是好是壞,但那就是一種無法想像的遼闊與複雜。
他原先可以享受和媽媽在小房間內的緊密親情,但隨著世界變大,遇見的人物和事情也越來越多,他和媽媽之間的間隔好像也逐漸無限制地拉大,大到他需要反過來成為照顧媽媽和分散心力在不同事物上的人。
「我不懂,這一切變得好麻煩好複雜,若回到那個房間去,多好?」我站在Jack的鞋子上想著。他在好大的床上滾來滾去,雖然只限制在一個房間,但那是還能與親愛的家人共聚的時刻。但得以出門後,一股強烈的空洞與虛無襲來,因為他最親愛的、最緊密的媽媽不能在身邊,更從心裡跑掉了。
於是他剪下象徵被賦予「力量」的頭髮。這一剪,不只單單是想把力量分給媽媽,也是個體分化、能夠脫離依賴、獨立於母親之外的開始。所以他從組合媽媽告訴他「有趣的樂高」,到一塊一塊拆開成一小堆,他也許還不能意識到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總覺得這樣能舒服些。但從心理動力的角度來看,他正再將原本穩固的認知經驗拆解,重新定義眼前的現實世界,以利使用更有彈性的方式因應變化。這是將自身依附需求透過行動轉化,慢慢得以獨立與成熟的表徵。
當媽媽說:「我不是一個夠好的媽媽……」
Jack順口地說:「但你就是媽媽啊。」
一句再單純不過的話,裡面卻充滿了「因為你就是你啊,所以我愛你」的意涵。複雜的大人很難這麼單純地說出口;媽媽有很多的困境與煩惱,也許來自被囚禁的煎熬、老尼克強施的恐懼、或是父親與這件事情的難解糾葛……。但她如同心理學家溫尼考特所說,這個母親已經夠好了:在房間內能提供足夠的教導與物質、母愛與威嚴,還有更重要的遊戲與想像。不管這是來自於她把Jack當作唯一的救贖機會或安撫自己的過渡性客體,而不想要讓Jack生長在如同自身家庭般的「缺愛」。她在房間內展現出的那份愛與包容,都已經足夠充分、足夠偉大了。
那是一個得以讓小男孩Jack建立起堅強與成熟自我的基礎,最後也才能讓他回到那個小房間,有勇氣再看一看、摸一摸各種東西,因為那畢竟是當初和他有深切情感連結的夥伴們。
「掰掰盆栽……掰掰一號桌子……掰掰衣櫥……掰掰天窗……媽,和房間說掰掰吧。」Jack的道別不只是對這些事物,更是對曾經還不懂得這個世界模樣的自我,而邁向同時保有單純且成熟的象徵。
放下與前進總是困難,如果可以,也許我們都不想吧。這是種不容易的道別,重新好好看他們一眼,珍重地再見。
「世界上有太多的『地方』,我們有的時間卻很少。因為時間都必須分散給這所有的『地方』,像是塗在吐司上的奶油一樣,變得極為稀薄。」
複雜的世界,只會產出複雜的心靈,或這其實是個循環。
4歲到5歲,24歲到25歲,54歲到55歲,不過是種數字和身體上的變換。可是「心」呢?可是「媽媽」呢?人們去哪了?「我」又在哪?
你心裡也有一個小房間嗎?或是,你也被困在那個房間達數年之久?如果是我,從大世界轉換到小世界的過程肯定難受,有那麼多外在事物等待發掘,自己則只能不知所措的待著、與待著;然後就是自我對話的開始。你會在極度匱乏中設法找到說話的空間,於是──有個特殊的想法──你就會找人陪你說說話。從內在生成一個不被這個小世界困住的自我、一個初心的自我。才不至於整個心靈都被斷電後的黑暗所淹沒。
保有單純很難,在複雜的世界中能真誠的面對自己和他人更難。也許我們需要學習的只是如何從「複雜」當中,找回自己「純粹」的樣貌,然後,慢慢就會知道怎麼應對這一切的「成熟」了。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愛,也可以是一種有條件的接納」-談“設限”在親子教養中的作用
昨天到五年多不見的朋友家作客,朋友長得和以前差不多,但已經是一個4歲孩子的媽了,她六月才將工作全部停掉專心當個全職媽媽,「這一年我想好好陪孩子」她說,我表示當全職媽媽也是件很辛苦的事,但朋友覺得其實這就是自己夢想中的生活,如果10分是滿分的話她會給現在的自己9分(差一分只是因為總是要有點進步空間)。
我到的時候,剛洗好的衣服放在沙發上,所以我就選擇了一個方便看到朋友的地板坐下,朋友看到就跟孩子說,可以請你去把自己的衣服摺好嗎?孩子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喔,好」,然後去摺衣服,而且摺的非常整齊(以一種我從來沒看過的長條式摺法),雖然中途有中斷被其他事情吸引,但媽媽提醒第二次後,他就非常認真地將衣服摺完,還自己拿去放好,當下的我非常驚訝,一個4歲的小孩子(也就是幼稚園中班)竟然可以自己做家事到這種程度。
所以聊天的過程中我就一直試著了解朋友是怎麼教小孩的,朋友給予孩子很大的選擇空間,也會讓孩子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譬如說,當孩子表現好的時候他可以自己為自己蓋章,集滿10個章就可以提出要求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例如去遊樂園坐一項遊樂設施),而要蓋幾個章是孩子自己決定的,當孩子將衣服放好後,朋友告訴孩子可以去給自己蓋章,孩子拿著卡片跟我們說,他要為自己蓋兩個章,因為自己做了好多事,摺了好多衣服還把衣服放好,所以可以有兩個章,這就是一個自我學習、判斷、肯定的過程。
朋友是基督徒,每週日去教會會奉獻,但又不想只是形式化的給孩子錢投進袋子裡,所以她會每個禮拜會給孩子50元,而孩子有Save、Enjoy、Jesus的存錢筒,他可以自己決定要怎麼分配。我一邊聽一邊只有讚嘆跟點頭的份,覺得這個媽媽真是太強了。
然後朋友去準備晚餐,我留下來跟孩子玩,孩子想要拼塑膠飛機模型,我就陪他拼,沒想到又再次被震撼,這次是他的想像力,他一邊拼飛機,一邊跟我說他這架飛機要去探險,而且是去動物園探險,這個飛機有飛彈,有的時候會去打獵,但這次不是去打動物園的動物,只是去動物園探險而已,飛機拼好後孩子就帶著飛機要飛回家,沒想到中途迷路了,但沒有關係,不是迷得很遠,還可以沿著原路飛回來,飛回家(他的房間)後發現家裡被其他飛機塞滿了,所以只好暫時停在一邊。然後他開始跟我介紹其他玩具,然後用小豬玩偶一人分飾多角,還有口音變化,自導自演了一齣爸爸要帶著兩個孩子洗澡,洗完澡要吃飯的戲碼... 就在這個時候,朋友煮好飯了,叫我們出去吃,要不是這樣,我想他可以一直說到天黑。
我們圍著飯桌吃朋友煮的肉燥麵,當時吃得津津有味的我完全沒想到10分鐘之後這個笑容滿面的小孩會哭得跟淚人兒一樣... 我很快地將自己的麵掃光,然後我問朋友,可以吃他們家的海苔嗎?朋友爽快的答應,這個時候...
孩子停下自己的動作,說:「我也要吃海苔」
我說:「那你要先吃完麵啊」
小孩開始嘟嘴,一再表示自己要吃海苔。
我說:「那我也不吃,我等你吃完麵,我們再一起吃海苔」
小孩說不要。
媽媽說:「那你先吃三口」
小孩說不要,他就是要現在吃海苔。
媽媽說:「不行,要先吃三口」
小孩開始生氣、大叫、大哭,還跟媽媽說「妳拒絕我」
媽媽很平靜地說:「我沒有拒絕你啊,你吃三口就可以吃海苔了,1...2...3...」
小孩繼續大哭大叫
媽媽依舊維持平穩的聲音:「嗯,你現在很生氣,沒關係,你可以生氣,但不可以犯罪(基督徒對“做壞事”的用語)」
小孩更大聲的喊叫:「我要吃海苔!!!」
媽媽依然保持原有的堅持,重複表示先吃三口,如果他現在很生氣,可以先進去房間。
小孩說不要,他要海苔,然後走到我這邊把桌上的一個東西打到地上。
媽媽便說:「我要介入了」
孩子更失控地哭泣。
媽媽說:「你要去罰站還是挨打?」
孩子大哭、大喊「我都不要」
媽媽再問一次後,孩子還是同樣的回應,媽媽便說那我要幫你做選擇了,然後把哭天搶地的孩子拖到房間內。
房間的細節我就沒聽得那麼清楚,只聽到孩子一開始失控地哭,並一直想要出去,但媽媽堅持要孩子不生氣了才出去,間或聽到媽媽唸聖經的聲音,孩子的聲音慢慢轉小,然後我去上個廁所回來,一切又回復原樣了...
註:後來和朋友確認,進入房間後,她打了孩子一下,但有告訴他原因(他可以生氣但不可以破壞東西),之後孩子繼續生氣,有踢翻爸爸的東西,但冷靜下來後有跟媽媽一起收拾東西,最後再一起和媽媽認罪禱告。
孩子配合地坐在椅子上讓媽媽餵食,還笑笑地問我說「你怎麼不見了」,他吃完三口麵,我把海苔打開,孩子說:「我們可以你吃一片,我吃一片,這樣就會分得剛剛好了」,我們很開心地將海苔分完後,孩子要求媽媽給他看卡通、吃甜點,還不時地跑來抱媽媽一下,撒個嬌,完全看不出來這個孩子才剛剛被媽媽修理過。
我想這就是心理學依附關係中所謂的安全依附。
在小孩成長的過程中,一直在與環境、身邊的人互動,然後在互動中學習與成長。在美國的幼稚園實習藝術治療時老師總是告訴我們,面對孩子要清楚的設下界線,而且要執行到底,因為孩子需要那些界線為自己還在成長的認知世界建下結構,如果因為孩子哭鬧就妥協,或是照顧者的界線不明(今天可以這樣明天又不行了),小孩反而會因為沒有結構準則可以依循而感到混亂、沒有安全感。以前實習的時候只是照著老師教的方法做,雖然在邏輯上可以理解這是對的,但並沒有很深的體悟,存有一絲質疑,直到昨天看到朋友與她孩子的互動,才真正體會到照顧者溫柔、堅定、一致的重要性。
我們吃完飯後,孩子繼續拼他的飛機,只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會來請求協助,拼好後就自己跑去房間玩,讓我跟媽媽聊了好一陣子,直到我們去找他,他才又跑出來一下唱歌,一下跟我玩找顏色的遊戲,還畫了一張畫給我(因為看到我請朋友畫畫,他看到媽媽要畫畫給我,就說自己也要畫)。
這個孩子除了情緒可以很快恢復(不因為自己被媽媽罵就覺得很受傷、不被愛),還有一個讓我很驚訝的地方(也符合安全依附型的特徵)是我跟朋友後來再深聊才知道的,這個孩子最近主動要求要自己睡,該睡覺的時候他就自己走到自己的房間裡睡覺,可以做到跟媽媽分割,開始建立自己的空間,一定是對這個媽媽有非常大的安全感才做得到的吧!
昨晚要離開前,孩子很捨不得我走,想要我繼續陪他玩,一直唱歌(就不用說再見了?),最後我跟他一起畫畫,把我跟他都畫在他的畫本上,然後抱了抱他,才去穿鞋,臨走前他低著頭不敢看我,媽媽說因為他看了會難過,真是個可愛又直爽的孩子,不知道這個孩子未來長大會成為一個怎樣的大人,抱著淡淡地期待與默默地祝福,我離開朋友家,結束昨天的小小旅程。
文章來自:邱韻哲 諮商心理師
培養孩子接受挫折感的能力
近來因為各種社會事件,開始提到「情緒教育」養成,在這麼多的情緒當中,孩子的「挫折感」常常會讓爸媽忽略掉,甚至常會因為我們不知道怎麼處理挫折感,所以叫孩子忍一忍就過了。
在說到挫折耐受力之前,我們先了解挫折感是什麼。
挫折感-就是「想要,但是要不到。」
挫折感是一種「想要,但是要不到」所產生而來的感覺。也就是說,當我們有需求、有期待、有想要的東西或事情,但是一直無法達成,或是沒有辦法獲得時,就會讓我們產生挫折感。
在面臨挫折的時候,我們會覺得很難過、很沮喪、提不起勁,甚至會感覺胸口有點悶悶的,有時還會覺得莫名生氣!這些其實都是挫折表現在心裡或身體的感受。
其實,從孩童時期,我們就會經歷許多挫折,因為在生活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被滿足!
當孩子有需要,想要滿足自己卻無法達成時,這樣的挫折感,常常表現出來的是生氣和難過交疊的情緒,有時孩子會不自覺地想要強迫別人完成自己的需要。
在這裡舉個例子:孩子突然很想看到媽媽,但是媽媽在上班,不在孩子身邊。
很想要看到媽媽的孩子就打手機,哭著跟媽媽說:「嗚~媽媽我好想妳~妳快點回來!」→這就是孩子的需要。
正在工作的媽媽回孩子說:「可是媽媽在上班,沒有辦法回家哦!」→這個時候,孩子的挫折感就產生了,因為孩子想看媽媽但是無法立刻看到媽媽。
孩子的挫折感受,可能會讓他有點生氣地罵媽媽說:「妳是壞媽媽!妳很壞!妳都不回來看我!!嗚嗚嗚......」
孩子罵了媽媽,並且難過地表達自己的失望,孩子其實仍然希望媽媽回來看他,所以他想要強迫媽媽能夠滿足他的需要。
當爸媽感受到孩子的挫折時,爸媽的反應,常常是影響日後孩童如何處理自己挫折感的關鍵。
當孩子面臨到生活中的挫折感時,爸媽可能的三種反應:
1.滿足孩子的所有需要,不讓孩子有挫折感-孩子日後就會「強迫」別人完成他的需要
接著上述的例子:本來還在表示自己有困難的媽媽,聽到孩子將自己罵到不行,對孩子很有罪惡感,不希望孩子生氣或難過,於是乎工作請假趕回家看孩子!!跟孩子說:「好好好,媽媽不壞,我馬上請假回去看妳。」
對這樣的爸媽來說,他們「十分害怕」自己沒有滿足孩子的需要,好像沒有滿足孩子的需要,自己就不是好爸媽會有著深深的罪惡感,因此當孩子有挫折感受時,爸媽會想辦法讓孩子不要有挫折感,即使孩子強迫爸媽完成一些不合理的需求,爸媽都難以拒絕。甚至,當爸媽自己無法完成孩子的需要時,他們也會不自覺地將「孩子勉強他們的行為」一併複製,進而去「勉強別人」。
這樣的孩子,日後一旦有挫折感時,就會想盡辦法勉強別人來滿足自己的需要,讓自己不要產生挫折感。我們可以說,這就是「情緒勒索」的反應來源,孩子不會感覺「爸媽對我很好,都不讓我有挫折感」,他學到的是「只要我有挫折,我就想辦法讓別人滿足我的需要,讓自己不挫折!」。
但是,若挫折時無法「情緒勒索」別人,孩子的挫折感將會產生巨大的災難,因為孩子從來都沒有真正經驗挫折感,他不會知道挫折感是多麼讓人難過和沮喪的事情,也無法消化自己的挫折感。於是,他可能就會一直抱著這樣的挫折感悲傷地生活著,覺得世界上的人對不起他,或是覺得自己很糟糕,甚至可能會用一個「玉石俱焚」的方式來毀滅這一切。
有時候,那些社會事件的爸媽們,他們其實並不是不努力對孩子好,而是太滿足孩子的需要,使得孩子好難去面對生活中的挫折。
2.否定孩子的需要,告訴孩子有什麼好挫折的?-孩子日後就會否認自己的挫折。
接著上述的例子:聽到孩子罵自己是壞媽媽,一肚子火上來,覺得孩子怎麼都不體諒自己在工作,只會提出不可能的需要。於是跟孩子說:「哭什麼哭啊!妳才壞啊妳!等我回家有那麼困難嗎?」
對這樣的爸媽來說,他們其實「生氣」孩子有挫折感,並且是無法理解與接受的,甚至當他們沒有滿足孩子的需要時,他們會將孩子對他們的需要「直接否定」掉,好像在說「妳不可以有挫折。」爸媽們一旦看到孩子面臨了一些挫折經驗,他們的反應是「有什麼好挫折的?」或者酸孩子說「你真的很草莓族,忍一忍就過了,這個不能忍,以後還可以幹嘛?」。
這樣的孩子,日後經歷挫折感,他可能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將爸媽的話聽進去,明明很挫折,卻也告訴自己「人生沒有挫折兩個字,不停地忍耐」;或者是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抗壓性怎麼那麼差,對自己的評價很低,孩子會「否認自己的挫折」。
3.忽視孩子的需要,不理會孩子的挫折-孩子日後就會覺得自己是不重要的人
接著上述的例子,聽到孩子罵自己是壞媽媽,告訴孩子說:「媽媽很忙,就這樣掰掰。」電話就被掛掉了,孩子哭到一半眼淚只好收回來。回家之後,孩子黏著媽媽說:「媽媽我今天好想你,妳都不回來看我。」媽媽對孩子的話沒有反應,跟孩子說「媽媽現在很忙,不要來吵我。」
對這樣的爸媽來說,可能真的太忙了......,但是這樣的情況多次之後,孩子展現出自己的挫折感久了,他會覺得「自己的需要」都是不重要的,更何況是這些挫折感。於是,日後可能會呈現兩種樣貌,一種是「拼命要求」希望別人能夠注意到他的需要和挫折感受;另外一種就是將自己的挫折感關起來,忽視那些生活中伴隨而來的挫折感,因為這些挫折是不被重視的。
如何讓孩子能夠面對挫折感-「安慰」就是最重要的情緒調節方法
當孩子有挫折感的時候,我們真正要做的是能夠穩穩地接住孩子的挫折感,也就是說,我們要有能力「安慰」孩子的挫折。這個「安慰」不是罵孩子一點挫折忍受力都沒有,或是告訴孩子「人生就是有挫折」,也不是孩子挫折到去勉強別人時,我們幫他一起去勉強別人。
這裡的安慰是說,當孩子很挫折、很沮喪的時候,我們讓孩子感受到自己的挫折和沮喪感,真的被爸媽聽見了,孩子的需要但得不到的心情,我們知道了。光是這樣的安慰,就能讓孩子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雖然會有挫折感,但孩子會變得有能力接受這些挫折感,因為孩子同樣會感覺到,爸媽是接受他有這些挫折感的,即使遭遇這些挫折感,對孩子來說好像天塌下來一樣,爸媽也沒有因為孩子的挫折感而垮掉。如果孩子很挫折,爸媽也很挫折,就會讓孩子覺得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接受挫折。
爸媽做的是穩穩地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去經驗這些挫折感,不需要特別做些什麼事。
當孩子因為挫折感勉強我們滿足他的需要時-使用三步驟
步驟1:安慰:
告訴孩子「我們聽見了這樣的需要,知道他的需要。」如果可以同理他的情緒,更好。
步驟2:畫界線
告訴孩子「生活中的限制」,並且讓他明白,不是故意不滿足他的需要,而是生活本身自然會有一些限制。
步驟3:提出一些替代方案
如果覺得孩子真的有需要,但我們又沒有辦法滿足時,可以給予生活限制中,我們比較有可能給予的其他方向。(如果真的沒有,也不用勉強自己想出來。)
就以上述例子來說,其實媽媽沒有「都」不回來看孩子,也不是「故意」不回來看孩子,媽媽是因為要上班,所以才無法回去看孩子。這位媽媽的心裡,肯定是這樣想!
所以我們就將這樣的心情告訴孩子,以下示範一次:
步驟1:安慰:
「知道妳真的很想念媽媽,很想要看到媽媽,見不到媽媽好難過,也好生氣哦!」
步驟2:畫界線:
「但是媽媽不是故意把妳丟在家裡,媽媽是因為去上班了,上班是一定要的,所以沒有辦法現在回家看妳。」
步驟3:提出一些替代方案
「妳要等媽媽工作回家之後,就會回去看你了。」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只要滿足孩子,讓她在有挫折感的時候不挫折,就是安慰孩子!事實上,這樣一點都沒有安慰到孩子,只是製造了一個「沒有挫折感,假象的世界」。
只要在生活中,挫折就是會發生!這是無庸置疑的。
但有時候我們也會太過快速地反映:「挫折是正常的,所以好像你現在的難過也不需要」,一併否定孩子因為挫折感而產生的情緒反應。甚至會告訴孩子,你怎麼那麼容易挫折啊,這種事情忍一忍就過去了啊!你也太沒有忍耐力了吧。那孩子學習到的是,我不能夠有挫折,不能有情緒反應,因為挫折是不被接受的,只要有挫折時,她學會的是「忍耐」,但忍耐並不是沒有挫折,只是否定現在的挫折感而已。
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接住孩子的需要,接住孩子的挫折,然後再溫柔地告訴孩子生活中的限制,這樣才可以讓孩子發展出接受挫折感的能力。
我們要做的不是挫折忍受力的培養,忍受力是不需要培養的,不需要用國人的「忍」來教導孩子忍耐。而是要培養孩子能夠有「接受挫折感」的能力。
文章來自:許雅茹諮商心理師
複雜型創傷的根源處理:探索童年
一個被父母拒絕的孩子,若求愛的管道仍只有父母,那麼在尚未發展出其他情感前,只會加倍努力,從希望渺茫的父母身上,用更強烈的情緒或行為來取得精神生存必備的糧食—愛。
童年各種形式的被忽略、不受尊重、過分看重,都可能是孩子主觀認定需求未被滿足的時刻。不論是哭鬧、討好,還是悶不作聲,種種行為只有一個目的—被重視。
長大後,極度需要被重視的渴求在人際間重複上演,特別是與伴侶的相處。伴侶關係中,就算他「沒有被拒絕」,也「覺得會被拒絕」,而去「尋找被拒絕的蛛絲馬跡」。
但這種行為模式終究會引起伴侶的不滿。當伴侶產生負面情緒,他更「驗證了自己會被拒絕」,因此討愛的行為更加激烈。他把被父母拒絕的創傷徹底掀開,他面對的不是伴侶,而是過去沒有看見他的父母。同樣的,他也不是現在的這個他,彷彿變回過去仍是小小孩的他,激烈地哭鬧著。
從小被拒絕久了,長大後伴侶的拒絕就不只是一起單純事件,而是童年的陰影再次浮現。伴侶在他眼中並不只是伴侶,更是仍有心結、象徵性的父母。他開始對伴侶討愛,得不到就更激烈,再得不到的話,童年創傷激發出產生更大的情緒,足以粉碎家中一切可粉碎之物,對關係做出具有毀滅性的行為,產生惡性循環。
探索童年是一種根源性的處理方式,盡量記錄下引發激烈情緒與行為的人事物,可能是某個畫面、聲音、味道,找到觸發焦慮的原因,不再讓過去的陰影跳出來影響自己的情緒和兩人的關係。
也許負面循環有很多個,消解循環的過程也不會太迅速,畢竟是累積了幾十年的心結與感受,但也唯有願意走上這條轉變人格的漫漫長路,才可能有效緩解。
期待他人的過度滿足,只是一項超出自我掌控的替代品。唯有理解創傷如何出現,並做出有意識的轉變,才能真正出於自願地愛人與被愛。童年的創傷,也才逐漸不再重現。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愛情原罪?糾纏不清的家庭魅影
愛情總來自家庭,如果說一個人最剛開始的人際互動來自爸媽,你在3歲上幼稚園小班前最常接觸的人也是爸媽,6歲上小學前最常接觸的大概也是爸媽,一直到國中、高中、大學,若沒有搬出去住,你最常接觸的人還是爸媽。
「但他們都不在家啊?對我根本沒差。」YU疑惑地說。
爸媽是否真的在家不是重點,而是你處於家中,你知道有「爸爸」和「媽媽」這兩個角色。
傳統文化中,這兩個角色為家庭帶來和諧與穩定。因此被認為該存在的角色實際上的「在場」或「不在場」都是影響心靈深處的關鍵。
他們以什麼方式「在場」?實際待在家中、電話、臉書按你讚或留言、Line的家庭(族)群組、或只是你記得他們的模樣,這些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
由外入內的影響
「我爸總是大聲怒吼,一件小事做錯就打我,打完再面壁罰站半小時,接著我媽會來緩頰,她和我爸說小孩子需要學習,不是用打的,她要我回房間繼續寫功課就好,等下再來和我談談。然後改罵我媽:
『就是你這樣子才會寵壞小孩,你知道我哥是怎麼走到今天淪落街頭嗎?就是我爸媽太寵他,什麼都給他最好,隨他任性!』,『你哥是你哥的事情。我沒有說要寵他或給他最好,我只是說可以用講的用教的,你不需要動手……』,『用教的?你以為他們當初沒教他嗎?光用講的不會聽進去啦,你以為我今天怎麼能有一點成就?我後來每天被逼念書、每天沒有考到好成績就不給我飯吃,還有一次把我關在門外,我拚了命也要把事情做好!』」
YU當時小學三年級,他只是不小心把水灑到桌上。
雖然YU爸媽平時都不在家,但只要在家就是這般爭吵。看似,爸爸是黑臉,媽媽是白臉,但事情沒這麼簡單。
「然後我媽就哭了,很無力,講不過我爸。我爸看到這樣,氣沖沖地甩門離開家,從此沒回來;我媽把眼淚擦乾上樓,我趕緊從樓梯躲回房間,我知道他要來和我訴苦了。她一進來就說:
『沒事沒事,你應該沒嚇到吧?別聽你爸的話,每次小事都能讓他說得很嚴重,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以前在你阿嬤家我都得聽他的,不然一生氣起來,吵得天翻地覆,你阿嬤又護著他,現在搬出來了,等你有能力養活自己,我就也要搬出去住了』,『我要怎麼養活自己?』,『你現在好好念書,每次一定要拿第一名,然後考上最好的大學,你要用什麼吃什麼我都買給你,讓你爸知道我教你就可以了……』」
在YH心底,那軟性的逼迫,其實媽媽也是黑臉。
由內滲外的狀態
她感受媽媽利用自己當作報復的武器,這種情緒上的壓力更為難受。
但是,以她當時的心智年齡還沒有辦法區辨「媽媽在說什麼?」、「爸爸在生氣什麼?」,他所能解讀的只是「我做了一件爸爸不喜歡的事情,爸媽就吵起來了」、「做好媽媽交代的事情,就能得到很多獎賞。」
即便兩者的的氛圍他都不喜歡,但爸爸總是離開家,媽媽總是在他身邊傳遞對於爸爸的不滿。久而久之,YU似乎理所當然站在媽媽這邊,使用媽媽的邏輯,懷有對爸爸的負向信念。
可是我們也會想到,YU其實心底是對媽媽有所不滿的,但又要在家中滿足媽媽的期待才能順利生存,所以這股蘊藏在心的不滿與無歸屬感只能向外宣洩和追尋。
會談室中,YU發覺,自己交往的男友是與自己爸爸個性極為相似的職業軍人,那帶給她一種熟悉的權威感,那個環境下自己好像也同樣擁有這般能力,足以對抗生活中的大小事。而這個「對抗」最終針對的人就是媽媽。她把男友當作充能性的工具,在她擁有了這種「對抗」的能力後,得以使用和爸爸一樣的態度去排解:「我媽太黏人了。」之不適感。
但另一方面,自己也會用軟性威脅的態度面對男友,如同媽媽一般,當自己和男友一吵架,隨即脆弱無力地啜泣:「我想你就是比較厲害吧......」接著把桌緣邊的陶瓷杯輕輕推下,讓它劃落過無形的空氣,被重力與大地的堅實碾碎。
你說YU「有意識」地做這些事嗎?大概不是,他純粹看不慣媽媽總是軟弱的模樣,他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肩膀,象徵性地阻擋「凶狠的爸爸」和「不斷靠攏的媽媽」。
然而這強而有力之感,也勾起她不快的回憶,因此只能用僅觀摩學習到的媽媽的方式來回應男友。
回歸自己的情感
YU內化了哪一個角色?大部分時候,兩個角色都是烙印於心,因應不同場合讓爸爸或媽媽「附身」。
一般而言,當論及自己的情愛關係,很難不去談到與家人家族的關係。因為許多習慣與心態從小養成後,就此一路持續下去,直到遇上了某些問題,逃不掉了(想和這個人持續走下去,或覺得不能一直分了又交、交了又分),才開始正視關係中更深一層的議題。
因此,可以試著觀察你的愛情史,「你和伴侶的關係、與你和家人的關係之間有什麼相同之處?相異之處?」、「你什麼時候意識到的?現在仍是如此嗎?」
理解最初的人際歷程,翻閱過往事件,你可以發現,「歷史不斷重複上演」這句話不只用在國家或社會,家庭與個人也是。
而「人類永遠學不會教訓」?端看你回頭檢視歷史時,從什麼視角切入、與當下做出哪些不同的行為而定。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美國女孩》:你心中的足夠好是什麼呢?當你懂得理解才能看見諒解
電影《美國女孩》描述了現實生活中,許多潛藏家庭之間的問題,我們總能看見母親對孩子的愛,卻鮮少看見孩子對母親傳達愛,試圖想想,我們給出的愛,真的是孩子所需要的愛嗎?抑或是,用我們的想法和習慣去控制對方的愛呢?
電影《美國女孩》劇情描述了居住至美國五年的母親莉莉(林嘉欣 飾),遭逢生病,而選擇在 2003 年將兩個女兒芳儀(方郁婷 飾)、芳安(林品彤 飾)從洛杉磯回至臺灣與先生宗輝(莊凱勛 飾)團聚的故事。
電影的視角,多數集中在大女兒芳儀與母親莉莉兩人身上,描繪芳儀因文化差異衍生的衝突與矛盾感;另一方面則是母親莉莉在面對生病失落的同時,仍掛念於身為母親想為孩子多做些什麼的心意。
最後在文化差異與家庭焦躁不安的氛圍,家庭成員彼此衝突不斷,忘了互相理解。
對於愛,我們往往認為「少說多做」
我們總是深信對方能夠體會,因而把時間心力放在付出,期待有一天,對方能夠感受到自己苦心,卻忘了停下來去問問自己、問問對方,需要什麼?想要什麼?
愛在心裡口難開,用來形容華人文化之間的情感是最適切不過了。
我們的文化裡,對於講出愛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伴隨著難為情,尤其親子之間,時常容易演變成愛之深責之切的狀態,究竟要如何知其背後苦心,關鍵在於看見與理解。
與人的互動的過程,我們常用耳朵聽,較少花時間去觀察,又或者去核對聽到與看到之間是否一致,電影中芳儀與媽媽莉莉的幾次衝突,可以感覺得出來,芳儀幾乎困在了自己與媽媽的情緒當中,甚至內化了媽媽衝突之下說出的言語。
比如,生病是孩子害的、要不是為了你們,我可以在美國自由自在、要是我以後不在、不喝這個果汁,以後生病就不要怪我等等,那種脆弱、恐懼、無助彷彿也快把自己淹沒,失去看見母親背後的付出。
而從芳儀與同學討論演講的那一幕,我們可以知道⋯⋯
同學:你倒底在氣你媽什麼?
芳儀:我覺得他可以做得更好!
同學:如果這已經是她的最好?
芳儀:沉默不語⋯⋯
對於芳儀來說,來到陌生的臺灣,處處可見的文化衝突下,她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以及成就感。
如因求學而剪去在美國一頭的長髮、被剝奪與美國好朋友的相處、跟隨臺灣教育體制的學習,而使得自己從資優生成了班上最後一名、被老師無情的體罰、被取了一個美國女孩的綽號等等。這些所思所感放到家中,因家裡焦躁不安的氣氛,似乎又成了不該提起的話題,最後這些心情則僅能以「我要回美國」簡單五個字表達。每當提起此事,除了引發碰撞衝突,也被要求體諒家中決定。
我想,也許對當下的芳儀來說,不是不願意體諒,只是在體諒前,也渴望自己的心情,能被好好聽見與接納。
同時我也在想,是啊,這會不會其實是母親莉莉能做到最好的狀態了。
雖電影中未多描述母親莉莉與其原生家庭的互動,但可以從母親莉莉與小女兒芳安在頂樓燒紙錢一幕來思考,母親莉莉提醒芳安燒紙錢的方法及含意,並提到自己若日後受洗,就不能再燒紙錢給自己的父母。
芳安則回應著,「那爺爺奶奶會不會很窮?」當時母親莉莉安靜了一會,若有所思緊緊擁抱了芳安。
我在猜,對於母親莉莉來說,也許成長過程也有說不出的遺憾,而這些遺憾,讓自己在為人母後,期盼能給孩子最好的生活,因此獨自一人,帶她們到美國生活且細心照料,生病後,仍掛心孩子的後續生活以及規劃。
對我們來說,什麼是一個「足夠好」的媽媽?
足夠好的概念,是心理學家溫尼考特(Winnicott,D.W.)提出,他認為孩子離開母親的子宮後,成長的過程,需要持續提供一個支持與滋養的環境,而母親就是提供安穩與支持的角色。
互動的過程,雙方經歷到照顧與被照顧,白話來說「足夠好」的意思,不論怎麼樣的狀態、環境,都能提供支持,而這種支持的形式,可以是傾聽、討論、接納等等。
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允許凡事不必盡善盡美。不如預期時,彼此能給予接納與理解,並在能力可及的情況下,試著修復彼此的關係。
就像在電影裡,母女衝突之後,母親莉莉在打掃芳儀房間時,看見房間擺設,理解了芳儀對美國的思念,於是帶著她們到美式餐廳,而且還大方告訴孩子什麼都可以點,並拍攝孩子們快樂的當下。
電影尾聲,芳儀走入母親莉莉房間時,看到鏡子貼著彼此合照後,理解到理解與體諒,要求母親莉莉像以前一樣為自己掏掏耳,那是多麽讓人感到溫馨的畫面,是一種無論過往衝突如何,我都願意繼續愛你、願意讓我們關係再更親密一些。
我們該如何經營出這種「足夠好」的時光?
我的答案其實很簡單,我們需要在生活中挪出一些時間,與所愛的人對話、相處。而那個相處並不是要檢視彼此表現、建議、給予評價,而是丟掉這些,純粹陪伴對方,不做其他事情分心,只是跟對方說說話。
有時不說話其實也無妨,就是安安靜靜陪伴,做得這件事並不容易,因為會習慣想要督促對方、給對方建議,或是希望對方如我們期待行動,但有時候,這些並不是最必要的互動方式,也不是當下對方想要的。
電影的最後,芳儀的演講內容並沒有呈現出來,而是提供給我們一個想像的空間。
我在想,這份講稿的內容,其實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每個人成長過程多少伴隨遺憾,但這些遺憾背後,往往富含許多愛與苦,就像電影中,父母為了給予女兒好的生活,也忽略了讓她們表達心意的機會。
好幾幕的衝突裡,明明母親莉莉與芳儀都很在意彼此,但都說不出口。所以,若你看完這部電影後,我也邀請你,試著把對自己影響深刻的人事物記錄下來,狀態許可的情況下,請自在大方地告訴對方,你有多愛、多重視他們。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圖片來源:《美國女孩》劇照
《蒼鷺與少年》關於哀悼中的愛與恨
近期宮崎駿新上映的電影「蒼鷺與少年」評價兩極,有人看完謂為神作,有人看完覺得很難理解這次故事想傳達的內容。網路上有很多不同的角度的影評,然而在這篇文章中,我主要想透過這部電影談談喪親中的哀悼之路。
電影一開頭,主角就面對到母親在戰爭中離世,父親再娶母親的妹妹,整家搬遷到母親幼時生活的莊園。面對繼母,以及還未出生同父異母的弟弟,主角沉默但不斷在每場噩夢中想起葬生火場的母親。電影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啟了主角後續的奇幻旅程,以及在這個旅程中不斷探詢「想要活出怎樣的人生?」,在電影尾聲,主角有機會選擇一個沒有戰火、沒有仇恨的世界,而且在那個平行世界中,母親並不用經歷死亡,但主角最後仍決定讓時序歸位,帶著繼母回到原來的世界,並與母親在最後一刻好好告別。
分離是每個人都得面對到的課題,在分離時能否順利哀悼,對於一個人是否能順利走過痛苦扮演著重要角色。然而在哀悼中,我們必須憶起對失去之人所有的情緒感受,不論是正向或者負向,善意或惡意,這些情感都須有機會完整的被經驗,我們才有機會能將這個對象真實的樣貌,好好存放在我們未來的人生中。然而,這段哀悼旅程能否順利通行,與我們童年第一次與照顧者分離的經驗有關。
在Winnicott的理論中,曾提及在孩子幼時,還不足以面對人生多數的挫折時,會需要一個「全能的錯覺」,處在這個階段的孩子,會需要有一段時間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全世界,並會以為母親是自己可操控的部分,所以肚子餓就會有食物,不舒服時就會有人可以安撫自己。但要能維持這樣的錯覺,會需要照顧者的協助,足夠好的照顧者,在這個階段會盡其所能的維護孩子有這個錯覺,但長期的照顧,必然會有失誤的時候,例如像是幼兒哭著肚子餓時,會延遲幾分鐘回應,或是當孩子逐漸有更多需求時,照顧者不再能百分之百猜對。在孩子逐漸長大的過程中,他們可以承擔一定的挫折,所以這些微小的失誤,反而有機會讓孩子跟照顧者之間騰出一個空間,讓孩子一點一滴經驗到自己與照顧者是獨立的個體,而這個有分別與界限的關係,就像是我們幫孩子在小的時候就配備一個足夠穩固的心理空間,這個空間可以容納各式各樣的情感與需求,且會讓孩子有能力將真實的父母放進心中。
在面對分離時,我們或許都有片刻渴望,自己能像電影裡的主角舅公,透過堆著無汙染的積木,並將所有負向與惡意隔絕,這樣就有機會避開所有災難。然而,在這樣的狀況下,或許我們也會錯失機會,認識這個充滿真實情感的世界。
在Winnicott的理論中,人能夠承受孤獨,是因為生命中曾有一段時間,能夠被足夠好的環境養育。在我們長大成人後,面對每一場分離,都可能會勾動我們幼時分離的經驗,我們無法決定童年如何被回應與照顧,然而當我們現在面對分離時,若能有另一個人,陪我們細細編織哀悼過程中,那些難以言說,卻得不斷經驗的愛與恨,我們或許就會多一點信心,選擇那一條崎嶇卻豐富的人生之路。
文章來自:魏家璿諮商心理師
圖片來自:《蒼鷺與少年》官方圖片
一直以來當個乖小孩,卻失去了自己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句話大家應該耳熟能祥吧,但聽了老人言,真的就能夠不吃虧嗎?
在晤談的經驗裡,那些真的很認真聽話的「乖小孩」,最後卻變成了最綁手綁腳、作繭自縛的那一群,有許多的擔憂與焦慮,而沒有辦法真正的長出「自己的樣子」。
習慣聽從長輩、父母、師長的資訊,通常在有一個標準與框架的狀態下,他們能夠做得很好。
例如:學校成績不差、總是能夠名列前茅、求學過程中沒有太多的挫折等。
但是卻在出社會之後,摔了一跤,因為「出社會」,代表的是並沒有一個所謂的「既定框架」,公司要的、主管要的、同事要的,都沒有一個「規則」,而這卻會帶給這類型的乖小孩一個很大的混亂與惶恐...
「那我該怎麼做?」
「怎麼做才可以『做好』?」
#那些老人言逐漸成為了焦慮與恐懼,總擔心「沒有做好與做到」些什麼
當沒有一個既定SOP,帶給乖小孩最大的挑戰,是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而早期經驗吸收進來的「老人言」,就會成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焦慮...
「如果不怎麼做...就會怎麼樣」
「應該要做到...不然會...」
這會讓人沒有辦法去思考「我想要怎麼做」,而一直把眼光放在「怎麼樣才會被覺得是做好、做對」。
#對於乖小孩最重要的練習,不是再去聽從外面的聲音,而是練習發出自己的聲音
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已經讓乖小孩習慣了「不用思考」,只需要「聽從」就好;但長大最困難的部分,就是要練習自己判斷、評估、做出決策,不會有人時刻地在旁邊叮嚀你應該要怎麼做。
#長出自己的樣子,終究會經歷成長痛的過程
通常因為類似議題來談的案主,都會帶著一個非常大的迷惘與困惑前來,也會更期待在諮商中可以有人「給你答案」。
但...發現了嗎?
這樣又會變成是「心理師給你答案」,再次重複了「別人給予」得過程,也許短暫地能夠安心,但這是來自於過去一直習慣於「聽別人的話」的安心,而不會真正地讓人踏實,只是一個重複地「挫折經驗」,我們終究還是沒有辦法長出自己。
#長出自己的樣子不會是一個終點,而是在每一個過程中,更認識自己一點
在諮商中探索的,會是在過往經驗裡慢慢釐清與思考,認同的、不喜歡的、傾向的、排斥的,因為不會立刻得到答案,我們會一起在「未知」中打滾一段時間,老實說,這真的很難,但我們能夠一起嘗試面對看看。
成長從來不會舒服,但也許有一天,當我們「打從心底的相信與知道,我做的決定已經無關外界的好與壞,而是自己的意願,而我能夠相信這件事」,這才是「舒服」,而那一刻我們會清晰,原來我可能是什麼樣子。
長大,很難,但也許長大...
不是聽老人言就不吃虧、不是為了跟上誰的步調而一直收下他人塞進來的東西
而是練習用自己的速度,創造與長出自己。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走出照顧者的憂鬱,重回自己
「在記憶中的母親...她時常關在房門裡,我不明白她怎麼了」
「我好像只能夠一直去想...他們發生什麼事」
「只要父親沒有表情,我就會感到我做錯了什麼事」
「我不想要一直聽從母親,但是不聽的話,她就會情緒勒索我...」
#無法回應的父母養出善於回應他人的孩子,但他回應的不是他自己
通常在這樣的經驗下長大的孩子,可能會展現地格外的有功能與體貼,但卻時常在人際經驗、親密關係中受挫,常常感覺到自己是「付出更多」的那個角色、能夠理解別人但卻不常感覺到被理解、人際界線模糊、難以拒絕、或是對於「自己」感到困惑,他們時常感到「空虛」,來自於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而在持續地「給予」的過程中,更像是自己「一點也不剩」地給了出去。
在這樣重複地經驗裡,敘說的是原生家庭的悲傷,從未被好好教導該如何辨識、關注自己的情感需求,而早期的家庭環境中也沒有時間、更不知道該如何做,因為多數時候自己的時間給了「別人」;不論是父母、朋友、情人之間的關係,當我們越嘗試滿足他人、把時間都給了他人,卻發現自己鮮少得到滿足,或許是別人不懂得給、又或許是別人給了,但卻不是自己期待與想要的。
#照顧者的情緒狀態如何影響孩子
早在嬰兒學會說話以前,就能夠感覺得到大人對話中情緒之間的流動、情感的張力,嬰兒能夠感覺到父母的焦慮、生氣、難過,而在他們沒有語言能力以前,這個「感知」的過程只能夠被收下來,嬰兒不會知道自己正在經歷什麼樣的情感、或是現在發生什麼事情,他也許只能夠感覺到現在父母的表情不同、聲音變大聲了、父母拍拍自己背的力道變大了、在餵奶時捕捉不到母親的眼神等等,他不會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能感覺到有些事情正在發生。
於是孩子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身邊這個最親近的人身上,孩子需要去關注父母的情緒、想法、一顰一笑、語調高低,孩子需要去揣測父母怎麼了、而不是自己怎麼了;孩子需要確定父母親之間是沒事的、而不是自己到底有沒有事,當投注在他人的時間越多,自然地忘記,那我呢?
我們會觀察到一個早熟體貼的孩子、一個在乎別人比在乎自己還要多的孩子、一個總是能夠準確回應到父母期待與需求的孩子,但他所關注的永遠不是自己,他也持續地因為看著父母、而沒有辦法看見自己。
#走出照顧者的憂鬱,回到自己
籠罩在父母的情緒、憂鬱之下,常常讓人容易感覺到「沒有選擇地」只能夠繼續這樣,也許是不忍、不願意,又或者是害怕、擔心父母重演某些特定的情境,例如:爭執、不回應、冷漠、歇斯底里等等,於是我們寧可接受情緒勒索的語言,或者選擇壓抑下自己的感受。
在心理治療中,過去的經驗也許沒有辦法重新撰寫,但我們能夠試著去看見與理解那些當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知道自己的感受、不知道該怎麼想的時候,也許當時沒有辦法為自己思考,但是現在的我們可以了,而這正是長大成人後的我們,可以為自己努力的地方。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