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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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到孤單,因為不知道如何讓他人進來
「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需求的人,甚至在重要他人的面前更甚之,有時候好像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理解我...就像是我跟大家都格格不入,也逐漸不會去期待誰可以懂自己了...當然會感到孤單...但那好像也沒有辦法...」
也許你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住在一個孤獨星球,即便感到孤單,但那似乎只能夠獨自忍受。
其實,有時候並非他人不懂自己,而是在關係的互動中出了狀況,那使我們與他人的距離慢慢地被拉開,也許是為了保護自己、又或者是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人靠近。
關係並非利益交換,也不是你讓對方比較多,對方就理應回應你的期待
有一種互動模式是習慣順著他人、以他人的需求為主,期待表現出一個「好相處」的特質。不過,在一段關係中這樣的模式終將失衡,長期作為關係中付出或是沒有表達意見的那一方,不但忽視了自己內在渴望被照顧的心情,在關係中亦不自覺地讓另一方變成了「只懂得接收卻不懂得付出的壞人」。
當埋怨著「為什麼我這麼能夠理解你,這一次你卻不行」的同時,我們是否也把關係當成某一種「利益交換」?就像是「如果我平常體貼你十次,那你第十一次當我需要時,你就一定要理解與同理我」一樣?
但關係並不是天秤,不是比誰做得多誰就有話語權,而是在彼此互動的過程中,清楚自己的感受與需要,好好的與對方溝通。
感到沒人能夠理解,而我們也沒有給他人機會
在臨床上有些故事,會說道「因為我自己喜歡被這樣對待...所以我也在示範給他看,那他為什麼沒有辦法理解?」
若我們對待他人的方式,背後藏著的語言是「我其實有被你這樣好好關照的需求」,對對方來說,其實是很難以理解的;用自己覺得舒服的方式對待他人,而非用別人想要的方式對待他,聽起來我們也不清楚對方想要被對待的方式,而是一昧地使用「自己覺得好」的方式對待別人,也期待他人可以理解「這是我想要被對待的方式」。
這樣的互動模式既沒有辦法讓對方理解自己的需要,甚至給了對方一個大難題,若他人沒辦法從這些非語言的訊息中讀出本意,那又辜負了我們繞了一大圈的努力。
關係中並不是一方多努力,就能夠成全雙方
孤單,言下之意是感到只有自己一個人,即便是身邊圍繞著眾人,也感到沒有人真正的貼近自己。而這時候容易不小心「過度努力」,以為只要自己多努力一些,就可以成全一段關係。
在關係中最困難、也最需要學習的課題,莫過於練習表達自己,而這包括著太多「從自己出發」的課題,當我們無法理解自己的需要,自然也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讓他人理解;而在關係中需要意識到自己正在用什麼樣的方式渴求被理解,以及為何得不到想要的理解,這需要長時間的覺察與練習。
在心理治療中我們學習理解自己與他人的互動模式,在不同型態的關係中覺察自己的各種情緒與想法,沒有一段關係能夠天生就完美互補,而是在一次一次的互動中交織成彼此適合的樣子,而若能夠更細膩敏感地發現自己與他人的互動中,個人的角色位置以及期待被對待的樣貌,在一段值得付出的關係中,也許我們能夠慢慢地感受到他人、也能夠逐漸地讓對方進入我們的心裡。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從《那些少女沒有抵達》重新理解代間傳遞中無法散去的陰影
吳曉樂的新書《那些少女沒有抵達》談的主軸是校園危機議題,裡面從很多不同的觀點討論創傷事件對周遭人的影響。然而這篇文章,我想試著從書中女主角吳依光與母親相處的困難,來談談為什麼有些家庭相處模式,縱使我們用盡全力擺脫,卻仍然深陷其中,或是努力繞了一大圈,卻發現自己又再度回到原點。
少女時期的吳依光,努力想擺脫母親的束縛,不想再用母親對自身的評價,作為論斷自己的標準,然而在成長的過程中,卻跌跌撞撞,在關係裡歷經痛苦後,只能選擇父母滿意的對象,經營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並從事一份安全卻沒有熱情的工作。
吳依光的母親,在書中前半段,都是一個嚴厲、不通人情以及掌控的母親,但最後從吳依光阿姨的口中,聽見了一個不同版本的故事,從阿姨的口中,讀者們看見的是,一個需要在年輕時照顧家庭,替代母職、不容許自己失敗的女孩。他的嚴厲對他人,也對自己。
我們很難透過小說,觀看一個家庭動力的全局,但我們可以想的是,這對母女可能都想透過自身努力,讓原生家庭的困難有所改變,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卻經驗到更多關係上的挫折。在精神分析的理論有一個概念稱為「強迫重複」,意思是那些在我們過往未能處理好的傷口,會不斷影響我們現行的生活,像是當我們看到原生家庭不和睦的夫妻關係,我們會想極盡所能在自己的親密關係中避開,然而卻發現無形中,我們仍會複製原生家庭的關係,甚至這些關係模式,也會在我們養育下一代時,深深地影響著我們,彷彿那些傷痛變成擺脫不了的命運。
很多人會問說,那要怎麼改變這個循環,我想第一步或許是要好好看見,深陷在循環中的人會感到痛苦與焦慮,卻鮮少有機會在一個心裡上足夠安全的環境,重新審視自己的經驗,以及思考自己行動背後可能與過往有什麼樣的連結。這場探尋自我的時光旅程,有時不是往前推個一兩年就能找到適當的答案,而是得涉及整個家族歷史的追尋。
透過這些看見,我們才有機會討論、才有契機將這些無以名狀的情緒,找到安放的方式。心理工作時常是從想找一個答案開始,但過程中走著走著,我們期待的是一個夠好的問題,讓我們有機會答出屬於自己的論述,並讓我們有機會憑藉著這個論述,在無止境的代間循環中,找到一條出路。如同書中最後吳依光透過與阿姨的討論,有機會從一個不同的角度看待自己,以及重新看待這段看似無解的母女關係,並在這段重新理解故事的過程,讓那些看似膠著難耐的關係,有機會透進一些光亮。
吳依光想,天啊他要來做什麼呢?我好恨這個人,她是我與生俱來的考驗。但,她也想起梅姨的告知,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抓緊一切,不肯放開......吳依光想,跟梅姨一樣,她下輩子也想遇見母親。不只如此,下下輩子,她也想遇見母親。除了女兒之外,任何身份都好。她想遇見這樣的人。(吳曉樂,2023)
文章來自:魏家璿諮商心理師
參考文獻:吳曉樂(2023),那些少女沒有抵達,鏡文學。
為什麼聖誕節特別想談戀愛?
表面上覺得,就是看到大家都有我沒有,所以特別羨慕忌妒,但事情有這麼簡單嗎?如果又再引發你強烈的空虛感,我們就需要一層一層思考更多可能。
當下情緒
聖誕節的逼近與到來,可能最先引發你的孤單,這種孤單是平常能夠擺在一旁,但看到眾人都是成雙成對,單身/失戀/關係不好的你特別容易感到「只有一個人」的難受。
就算有些開心的事情,但這份開心沒人一同分享,反而讓我們更加失落。
過往戀情
如果你之前的聖誕節有人陪伴,過去美好的經驗被喚醒,對比現在的孤單,再想到未來可能找不到人陪伴,容易讓人陷入焦躁不安。
如果無法緩解這份情緒,容易讓我們趕緊上交友軟體壓壓驚。
家庭文化
「節慶」常和「團聚」的概念結合,孩童時期的你,家中會不會特地過聖誕節呢?不一定是火雞大餐外加聖誕樹,但至少是家人會圍著圈吃一頓親手燒煮的菜餚。
即便平常有爭吵,但至少是短暫的和平與安詳。這也容易讓你在潛意識中,浮現出與人親密靠近的欲望。
身心因素
在冬天,寒冷陰濕的氛圍與觸感,容易讓情緒敏感的人心情低落,需要有人陪伴和支持。
社會文化因素
聖誕節被塑造成一個情人的節日,所有新聞媒體社群網站都在宣揚浪漫文化,有人求婚有人在大聖誕樹前牽手拍照,還會在滑IG的時候看到交友軟體大打廣告。這些訊息,都不斷告訴你「去找一個伴侶」。
要單靠心靈的力量抵抗文化的洪流,是很費力的一件事。
當內外在都迫使你要找一個伴時,你能夠分辨清楚,哪些才是自己想要的嗎?也許在你衝動想找人陪伴前,可以思考以下三個層面的問題:
「我被哪些因素影響?」(思考)
「我的情緒在哪個因素上最強烈?」(情緒)
「這麼急迫的情緒可以如何緩解?」(行為)
更多自我了解後,才不至於衝動而做出讓你後悔的決定。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消失的情人節》:心中的「放不下」能怎麼辦?
電影中阿泰與曉淇的互動,彌補了阿泰因雙親離世而生的空缺與失落,這對當時的阿泰來說是個彌足珍貴的經驗,也正因如此,即便長大後的阿泰知道曉淇早已忘了自己,但仍執著於過去與曉淇的一切,堅持每天與回憶中的那個人見上一面,保持著貌似有交集的的連結,心甘情願每天為回憶裡的約定寄出一封信,將心意存入彼此的約定中,維持著記憶裡的美好畫面。
而這也呼應了電影中說的—「關係是兩個人一起創造回憶,你回憶中有他,他回憶中有你,但很可能你珍貴的回憶,對對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為什麼放不下?
心理學完形治療學派提到,當人的內在產生渴望及需求時,你會很關注這個需求,這個你關注的焦點就是「形象」,而這時你所處的環境脈絡是「背景」,當你的需求被滿足後,形象就會退回到背景中,也就是所謂的「完成完形」,直到下一個需求出現,帶來新的形象。
形象與背景的概念,可以試著用「劇場的幕前幕後」來理解,當需求出現的時候就如同演員要登上幕前表演,因此布幕拉開,演員登台(形象),演出完畢後,演員滿足內在表演的需求,就退居幕後(背景),布幕拉上,劇場繼續下一個故事。
但,不是每一個需求都能夠好好的滿足,這些沒有被滿足的需求,會在我們生活中,時不時吸引著我們的目光,當我們將焦點過度關注在這些「未滿足的需求」上,就越容易被過去經驗衍生的感受束縛,而關注其實也正在賦予它們更多能量,讓人更難以與過去切割,而這些沒有被解決及滿足的需求,就是完形在講的「未竟事宜」,就像電影中阿泰為了延續過去的關係,試著滿足「倆人能有情感連結」的渴望,於是他的生活繞著曉淇轉,阿泰內心情感的需求(形象)不斷在生活中浮現、吸引著阿泰關注,驅使阿泰不斷為了這個形象做出行動,如:開公車接曉淇上下班、每天刻意讓她經手一封要寄給自己的信、調查曉淇心儀對象的行蹤、暗自保護曉淇去警告其心儀對象等。
怎麼才能放下?
未完成經驗常會一直持續存在及產生影響,直到我們去面對,並表達那些未表達的情感,才可能放下。
電影的最後,給了阿泰一個這樣的機會,時間靜止,阿泰完成了小時候與曉淇的約定,去面對及處理心中那些未表達出的情感,且充分的去經驗那些感受,以完形學派的觀點來看,這就是在完成完形。
在滿足內在的渴望及需求後,阿泰開始意識到,過去的那一刻並非永恆不變,阿泰開始能如實的看到自己與曉淇現在的關係樣貌,他有了覺察並對自己說:「再這樣下去會被當成變態」,所以他沒有因為時間靜止而對曉淇做出越矩的行為,而是在靜止的時刻,好好去經驗那份從未有機會表達的心意;好好去面對因時間和距離產生的遺憾及失落。
阿泰為什麼能放下?何以在最後他能將自己從過去釋放?我想,這個改變來自於阿泰想成為自己,而不再當「過去約定中的那個小男孩」。
這也呼應了完形學派學者Beisser(1970)提出的改變觀,他認為:「改變往往發生在個體想要成為他自己的時候,而不是他想要成為另一個人的時候。」
完形學派看重個人在當下的經驗與覺察,其實不管在任何關係中,活在當下都是很重要的,而非一直被過去的影子影響現在當下的感受及行動,也唯有如此,我們才能真正清楚的看到自己與環境中人事物的關係,進而選擇一個對當下的自己最適切的決定!
圖片來源:FB@mymissvalentine2020,《消失的情人節》官網、牽猴子提供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面對世界的孤獨感,我們一起!
一個人,是種獨特的感受。我是我,你是你,他們是他們。當你內心看到自己與他人的分界時,你會清楚感受到自己──只有一個人。
我回到小時候居住的故鄉時,這種感覺特別強烈。我家距離海岸線不遠,日落時,總能在那裡看見明信片般的光影彩霞。我喜歡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被洋流驅控的海水,一波波湧上沙灘,再一次次消退而去。
當你就只是望著遠方,或盯著某種規則運動的物體時,特別容易陷入自己的回憶、或是形而上的思考之中。
心理治療大師歐文‧亞隆說:「極度空虛、孤獨的原始世界被無聲的深埋,只有在夢靨和幻想中偶然發出短暫的聲音。可是,現實的帷幕不時會突然飄動,使我們瞥見後台的機器,在這些時刻,我相信每一個自省的人都會體驗到一種瞬間的陌生感,事物、象徵的意義猛然瓦解,脫離『在家裡一樣舒適』的精神支柱。」
這種時候,你會猛然一覺,即使身處在柔和溫暖的夕陽下,還是會因為徐徐吹過的微風而顫抖,你知道那是一種身體的警覺反應。豎起寒毛。因為感受到一股曠野般的荒無,好像在龜裂乾枯的大片原岩上,只有你一個人,獨自站著。而所有人、所有事情都變得相當遙遠──除了你自己,那樣真實。
有時候,即使你身旁環繞很多好友、你很愛的男/女朋友、愛你的家人在身旁。但,不知怎麼地,你仍是感覺置身事外、仍是感到一個人的孤獨落寞。
這是一種存在性的孤獨。不同於我們缺乏親密伴侶的陪伴,不同於我們沒有親朋好友的協助。這孤獨是必須、也唯有自己能去承擔、與面對的。
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去承受那些難過和痛苦的過程。可能是親人過世的悲傷、可能是疾病的震驚與無助、也可能是發覺你無論再怎麼與他人親近,還是只能自己獨自承受接踵而來的生活壓力、半夜莫名的腹部劇烈疼痛、或可能面臨死亡的事實。
那很難捱。
也許讓你對世界多了一點悲觀的絕望。
為了逃離那種感覺,你只能花更多的時間,不讓自己停下來,免得進入那種思考狀態。不停的工作、不停的跑夜店,或者用大量的酒精、食物、網路,任何一種東西,只要能不體驗到那可怕的孤獨就好。
藉由某種事物,也許像海浪一般,不斷製造浪潮淹沒自己,不斷讓心靈中的「自我」在洶湧的意識流中消失。那是一種痛快的方式。得以不用面對孤伶的、沉寂的慌張與失措,而轉頭迎向世界的歡愉和享樂,或麻木。
不面對自己,是一種當下可以比較輕鬆自在、繼續生活的方式。但你內心深處知道,它們會重新從腦海中冒出來。更多的情況是──在你遇到不得不停下來的處境時,你必須和曾經排拒千里的孤獨和荒蕪共處,那更令人難以忍受。
因為孤獨背後,是某種層面累積的,深層恐懼。
快速的都市步調,讓我們花更少時間與自己相處。若遇到困擾難捱的事情,這個環境也讓我們更輕易能夠逃離現場、逃離面對自己。
但你我都知道,那種承擔起某些事情的孤獨感,是遲早要面對的。
也許是文字,從某個你常用的字詞開始自由書寫,一路放任它聯想下去;也許是圖畫,從創作中輝映出內在的樣貌,好像它可以陪伴你渡過這段時間;也或許就是什麼都不思考地坐在咖啡廳,看著人來人往,他們臉上有開心的微笑、也有悲痛的眼淚,更有時間擠壓的皺痕。瞭解到每一個人都有必須獨自面對的課題與人生,這多少能給你一些勇氣。
在孤獨的背後,我們仍渴望一種更友善親切的人際互動,即便難以代替你承受生命中的輕重,但多了一線無條件的接納與支持,陪伴著一同解決問題,能讓自己更有勇氣面對這個世界。
你始終孤獨,我們都是。但,這也許提供了另一種慰藉:我們都同樣面臨相似的困境。
希望這能為你帶來撫慰,願一切都好。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我害怕寂寞!」消解寂寞的良方是練習與寂寞共處!
「我是一個害怕寂寞的人。」
友人淡淡地說:「我喜歡特別吵雜或寂靜的空間,在那裡,才能夠暫時不去想到自己。」
當我們沉醉在吵雜的音樂感官,或朋友的陪伴說笑中,「我」的情緒、「我」的慾望、「我」所沒辦法得到的親密、成就、或歸屬都能一一消散。加上酒精的流動,此時好像什麼事情都不重要。
另一種情況是特別安靜時,未必是外在的安靜,更像是坐捷運、走在人車來去的馬路上、看著海浪一波波拍打岩岸,你不會被這些熟悉的聲音所干擾。「一個人」的時候,反倒被迫專注於思考最近發生的事件、情緒與行為。這是面對自我的時刻,有些人會有些障礙,更多是滿滿的抗拒,但你的好奇心與「不得不」的感受驅使你在寧靜的時刻,憶起過往、反思現在。
不斷找人聊天是不用面對自己的一種方式。尤其在獨自居住的凌晨時分,晚睡經常不是因為靈感的湧現,而是對生活不甘心的反動。你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獨自一人居住的壞處就是,回到家只有空蕩蕩的冰冷空間,開了暖氣似乎也沒有幫助。
所以找了另一個寂寞的人,先傳訊息試探、打聲招呼、或在網路做點什麼引起他的注意。然後才是接下來的相互陪伴或孤獨睡去。
「我知道那是自己面對寂寞時,一種無力的抵抗方式。」友人無奈地袒露。
人在面臨威脅時,會出現「戰或逃反應」(Fight-or-flight response),也就是你會正面迎擊它,還是從旁邊的小徑逃跑。這是一種本能,我們遇到一個難以處理的情境時,都會有這樣的內心掙扎出現;還有些人會直接反應在身體的僵住(Freeze)或暈厥(Fainting),部分牽涉到深層的精神徵狀。
「寂寞」是一種棘手的內在威脅,只是我們很少正視它。它反映出孤獨,反映出某些人際或社會的連結沒有被滿足,反映出自己一個人走在荒蕪筆直的公路上,兩旁是低矮暗綠的雜草,沒有任何活力的聲響,只有冷風、與灰暗無光的天空。
只是,我們面對的從來都不只是寂寞,而是無法找到與「人」的連結,一種無限疏遠於人群的孤獨感受。那個孤獨是連「真實的自己」都被排除在外,沒有與任何有機生物產生聯繫的虛空。
戰或逃的對象不再是簡單的寂寞,是內在「自我」。是無法面對遠離了「真實的自己」的「自我」,因為某些傷痕、某些瘡疤,「自我」這位統合內在的角色,他害怕某些事件重演;那看似是對人的不信任導致孤獨,細看則是「自我」為了保護「真實的自己」,卻又因天性中想靠近人,但無法接受那些不好經驗的焦慮,而外顯出一種無限矛盾的渴求,我們稱它為「寂寞」。
一旦害怕與人互動而沒有了情感連結,成為你的固定的人際模式之後,它就變成一種精神意象上的僵住或暈厥反應,慢慢地在現實生活中退縮,封閉起來,於是某天你會聽到自己碎念著:「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認識了。」
所以該怎麼面對寂寞?或說如何讓自我勇敢地看看「真實的自己」?畢竟我們一直在抗拒的、掩飾逃避的、忽略不反應的,可能都是內心不敢面對的真實樣貌。
如果你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練習獨處吧,一個人靜下心來書寫、沉思、散步。
因為你獨處,有機會讓自身從囚禁中起步,從那些不曉得在做什麼的時光中慢慢看清自己在做什麼,也就是──你正在學習「存在」這件事。
或許這是每個人都需要的經歷:「每天給自己一段時間,思考自己正在煩惱什麼、正在快樂什麼、正在憂愁什麼。又有什麼方法能讓你好過一些?曾有什麼方法有讓你好過一些?」
能建立起與自己的親密關係,接著才是與他人的緊密連結。最後才知道,原來每個人都有相同的困擾,每個人都必須經歷如此孤寂的一段時間。
然後,你才能重新甘願冒著孤獨的恐懼和危險,踏出有意識地選擇自我真正想要的目標。
這一次,不再逃避寂寞,而是勇敢地面對它。讓「自我」勇敢的面對內在「真實的自己」。看見你真正渴望的是什麼,那也許自認會被鄙視、令人生畏、或醜陋不堪。但如果你願意繼續堅持探索,你也許會發現,那些自我陰暗的面向,其實也散發光芒,其實也是現在你勇敢的一部分,願意誠實地面對自己。
當回歸一個人的時刻去探索,我們才能看見寂寞的原因,練習與寂寞共處。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蒼鷺與少年》關於哀悼中的愛與恨
近期宮崎駿新上映的電影「蒼鷺與少年」評價兩極,有人看完謂為神作,有人看完覺得很難理解這次故事想傳達的內容。網路上有很多不同的角度的影評,然而在這篇文章中,我主要想透過這部電影談談喪親中的哀悼之路。
電影一開頭,主角就面對到母親在戰爭中離世,父親再娶母親的妹妹,整家搬遷到母親幼時生活的莊園。面對繼母,以及還未出生同父異母的弟弟,主角沉默但不斷在每場噩夢中想起葬生火場的母親。電影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啟了主角後續的奇幻旅程,以及在這個旅程中不斷探詢「想要活出怎樣的人生?」,在電影尾聲,主角有機會選擇一個沒有戰火、沒有仇恨的世界,而且在那個平行世界中,母親並不用經歷死亡,但主角最後仍決定讓時序歸位,帶著繼母回到原來的世界,並與母親在最後一刻好好告別。
分離是每個人都得面對到的課題,在分離時能否順利哀悼,對於一個人是否能順利走過痛苦扮演著重要角色。然而在哀悼中,我們必須憶起對失去之人所有的情緒感受,不論是正向或者負向,善意或惡意,這些情感都須有機會完整的被經驗,我們才有機會能將這個對象真實的樣貌,好好存放在我們未來的人生中。然而,這段哀悼旅程能否順利通行,與我們童年第一次與照顧者分離的經驗有關。
在Winnicott的理論中,曾提及在孩子幼時,還不足以面對人生多數的挫折時,會需要一個「全能的錯覺」,處在這個階段的孩子,會需要有一段時間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全世界,並會以為母親是自己可操控的部分,所以肚子餓就會有食物,不舒服時就會有人可以安撫自己。但要能維持這樣的錯覺,會需要照顧者的協助,足夠好的照顧者,在這個階段會盡其所能的維護孩子有這個錯覺,但長期的照顧,必然會有失誤的時候,例如像是幼兒哭著肚子餓時,會延遲幾分鐘回應,或是當孩子逐漸有更多需求時,照顧者不再能百分之百猜對。在孩子逐漸長大的過程中,他們可以承擔一定的挫折,所以這些微小的失誤,反而有機會讓孩子跟照顧者之間騰出一個空間,讓孩子一點一滴經驗到自己與照顧者是獨立的個體,而這個有分別與界限的關係,就像是我們幫孩子在小的時候就配備一個足夠穩固的心理空間,這個空間可以容納各式各樣的情感與需求,且會讓孩子有能力將真實的父母放進心中。
在面對分離時,我們或許都有片刻渴望,自己能像電影裡的主角舅公,透過堆著無汙染的積木,並將所有負向與惡意隔絕,這樣就有機會避開所有災難。然而,在這樣的狀況下,或許我們也會錯失機會,認識這個充滿真實情感的世界。
在Winnicott的理論中,人能夠承受孤獨,是因為生命中曾有一段時間,能夠被足夠好的環境養育。在我們長大成人後,面對每一場分離,都可能會勾動我們幼時分離的經驗,我們無法決定童年如何被回應與照顧,然而當我們現在面對分離時,若能有另一個人,陪我們細細編織哀悼過程中,那些難以言說,卻得不斷經驗的愛與恨,我們或許就會多一點信心,選擇那一條崎嶇卻豐富的人生之路。
文章來自:魏家璿諮商心理師
圖片來自:《蒼鷺與少年》官方圖片
給面對結束總感到不安的你
關係的結束,對你來說是困難的嗎?
面對結束,你屬於...
瀟灑說再見
默默地當作沒有這回事發生
察覺到關係要結束,先下手為強!
每一次都不知所措
生活中與人之間的關係、甚至是在開啟諮商之後與心理師之間的諮商關係,只要是「關係」,就必定會面對到「結束」。
不論結束的形式與對象為何,對於「結束」的感受,往往會讓人摸索出一套應對方式,可能是安撫自己不安全的感受多一些,又或者是盡可能地讓這個結束帶來的感覺,不要太影響到自己。
結束關係的失去掌控感
許多人會說,當關係結束的時候,會帶來那種失去掌控的感受,因為關係的開始可能需要兩個人合意;但是關係的結束只需要一個人做決定就好。
關係的結束帶給人一種「失控與失序」的感受,好像只能夠被動接受結束,而這個「被結束」的感覺非常糟糕,就像是被留下來、被拋棄、被遺忘在這裡的感覺。
不安全的感受
關係「可能」會結束,帶給人相當大的不確定性,因為有這個可能性,就讓人無法安心;即便理性上的自己知道沒有辦法「確保」什麼事、即便對方再三保證也沒有辦法確定一段關係會持續到最後。
而這樣的感覺也會讓人一直有一種戰戰兢兢、害怕不安、小心翼翼的感覺,就怕自己做錯了什麼而導致這個關係結束的機率升高了。
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證,於是選擇只有自己就好
許多人前來諮商的時候會說道,即便是身邊的伴侶、朋友等給予的解釋與溝通,再怎麼真誠,自己都沒有辦法真正的去相信,就像是心裡會有一個懷疑與疙瘩在那裡,而那無法痊癒,在關係中感到既痛苦又無法靠近,最後只能夠選擇結束。
選擇自在地一個人、與因為害怕失去而決定一個人的狀態是不同的,當我們因為害怕失去一段關係,而選擇讓自己隔絕在所有的關係之外,也許過得自在也少了許多「害怕失去」的風險,但終究心裡會知道,自己仍是渴望的,只是因為太害怕失去而選擇隔離。
諮商中的練習
許多人前來諮商,想到有一天必須要與心理師結束關係,會感覺到無法依賴、也會有種焦躁不安的感覺,到底應該跟心理師說多少?如果最後都要結束那現在還需要開始嗎?
諮商的開始是謹慎的、諮商的結束也會需要好好的討論。面對諮商的開始、過程、結束,就像是我們人生中可能面臨的每一段關係。也許你並非害怕「結束」,而是結束帶來的痛苦感受是無法承擔與想像的。而在諮商關係裡,面對「結束」與「害怕失去」的心情,會是心理師與你共同面對的課題,這個結束可能帶來的可怕想像,並不會是自己在面對。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