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文章

從《那些少女沒有抵達》重新理解代間傳遞中無法散去的陰影
吳曉樂的新書《那些少女沒有抵達》談的主軸是校園危機議題,裡面從很多不同的觀點討論創傷事件對周遭人的影響。然而這篇文章,我想試著從書中女主角吳依光與母親相處的困難,來談談為什麼有些家庭相處模式,縱使我們用盡全力擺脫,卻仍然深陷其中,或是努力繞了一大圈,卻發現自己又再度回到原點。   少女時期的吳依光,努力想擺脫母親的束縛,不想再用母親對自身的評價,作為論斷自己的標準,然而在成長的過程中,卻跌跌撞撞,在關係裡歷經痛苦後,只能選擇父母滿意的對象,經營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並從事一份安全卻沒有熱情的工作。   吳依光的母親,在書中前半段,都是一個嚴厲、不通人情以及掌控的母親,但最後從吳依光阿姨的口中,聽見了一個不同版本的故事,從阿姨的口中,讀者們看見的是,一個需要在年輕時照顧家庭,替代母職、不容許自己失敗的女孩。他的嚴厲對他人,也對自己。   我們很難透過小說,觀看一個家庭動力的全局,但我們可以想的是,這對母女可能都想透過自身努力,讓原生家庭的困難有所改變,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卻經驗到更多關係上的挫折。在精神分析的理論有一個概念稱為「強迫重複」,意思是那些在我們過往未能處理好的傷口,會不斷影響我們現行的生活,像是當我們看到原生家庭不和睦的夫妻關係,我們會想極盡所能在自己的親密關係中避開,然而卻發現無形中,我們仍會複製原生家庭的關係,甚至這些關係模式,也會在我們養育下一代時,深深地影響著我們,彷彿那些傷痛變成擺脫不了的命運。   很多人會問說,那要怎麼改變這個循環,我想第一步或許是要好好看見,深陷在循環中的人會感到痛苦與焦慮,卻鮮少有機會在一個心裡上足夠安全的環境,重新審視自己的經驗,以及思考自己行動背後可能與過往有什麼樣的連結。這場探尋自我的時光旅程,有時不是往前推個一兩年就能找到適當的答案,而是得涉及整個家族歷史的追尋。   透過這些看見,我們才有機會討論、才有契機將這些無以名狀的情緒,找到安放的方式。心理工作時常是從想找一個答案開始,但過程中走著走著,我們期待的是一個夠好的問題,讓我們有機會答出屬於自己的論述,並讓我們有機會憑藉著這個論述,在無止境的代間循環中,找到一條出路。如同書中最後吳依光透過與阿姨的討論,有機會從一個不同的角度看待自己,以及重新看待這段看似無解的母女關係,並在這段重新理解故事的過程,讓那些看似膠著難耐的關係,有機會透進一些光亮。   吳依光想,天啊他要來做什麼呢?我好恨這個人,她是我與生俱來的考驗。但,她也想起梅姨的告知,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抓緊一切,不肯放開......吳依光想,跟梅姨一樣,她下輩子也想遇見母親。不只如此,下下輩子,她也想遇見母親。除了女兒之外,任何身份都好。她想遇見這樣的人。(吳曉樂,2023)     文章來自:魏家璿諮商心理師   參考文獻:吳曉樂(2023),那些少女沒有抵達,鏡文學。
「童年」與「原生家庭」對一個人有多重要?
假若是重大創傷,像是性侵、家破人亡、身體虐待、極度貧窮、目睹自殺殺人等等。探索這些災難般的事件影響,應該是一件必要且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更多時候,為什麼沒有這些狀況,卻也在討論早期經驗?   因為我們在童年時期十分脆弱、且容易歸因錯誤。也就是說,當發生一件不愉快的小事,已是大人的我們也許覺得沒什麼,但還是小孩的我們缺乏知識和理性,無法了解照顧者的情緒和想法,更無法自我安慰。再加上,若這件小事拖了很長一段時間,更會埋在潛意識中揮散不去。於是有了以下公式:   ▎事件嚴重性 x 持續時間=影響程度   童年的小小裂痕,都會形成長大後難以縫補的鴻溝。   許多人流著眼淚,卻說自己的家庭沒什麼悲慘的經歷,甚至是很幸福的,其實這正是所謂的「非典型的家庭破裂」。他們可能是雙薪家庭不缺錢、富翁等級常度假、所有親屬都健在、不曾有過重大天災人禍的創傷、父母時時刻刻提供溫暖提供愛。但來到眼前的個案,就是莫名悲傷,打從沒什麼記憶以來,就對家庭有股芥蒂,對朋友缺乏信任、對社會無比失望、最終想離開人世。   電影《鬥陣俱樂部》當中,主角Tyler Durden說「We have no Great War. No Great Depression. Our Great War's a spiritual war... our Great Depression is our lives.」這沒有對錯,而是,我們終於能把注意力擺回生活中。但也因為注意力在生活中,因此發生的事件、引起的情緒,讓我們覺得自己太敏感,但其實你本來就會感受到這些東西,只是先前的戰爭存亡、經濟恐慌等更大的壓力創傷事件轉移了注意力。現在,生活中出現的各種小創傷,相對於國家當然微不足道,但在你的內心世界中卻是無比巨大,因為關連著你的情緒、你的思想、你的人生觀、你如何看待眼前這個世界。   主觀經驗中,當被各種小創傷所刺痛後,更會對人性產生一種慢性的失望與憤怒。同時,若大腦(從小教養)又再告訴你這些沒什麼,那你就會反過來覺得是自己的錯,不該有這些感覺,內疚於自己想太多,再拿一個高敏感人格來標籤自己。   但其實大家都敏感,能不能意識到、有沒有說出口而已。   這些小創傷像是缺乏關注。小時候缺乏情緒理解、眼神接觸。這可能出現在父母自身有情緒困擾、輕度人格障礙、或是自閉症、亞斯伯格症的家庭中。   他們容易讓小小孩覺得「你不重視我」、「我不值得被重視」,進而隱藏自己的情緒,或是用更激烈的情緒奪得關注。長大後也會用相同的模式,不自覺地對待親密伴侶。   反過來說,關注太多同樣不舒服。像是「直升機父母」,在孩子旁邊無時無刻叮嚀,吃飯沒、累不累、功課怎麼樣、今天和誰出去、會不會使用水龍頭。   這可能讓小小孩覺得「拜託你走開」、「你覺得我沒能力嗎?」、「你怎麼會這麼看不起我?」因為這股看似關愛的好心,讓孩子無法發出憤怒,也讓孩子對關係產生疑惑:「你是真的在意我嗎?是的話根本不會這麼問。」雖然父母過度參與孩子的生活,但實際上在孩子內心中是缺席的。   常見的情形還有,無法達到父母的標準。尤其在學業等於成功的臺灣,成績不好就像人品不好,不擅長讀書就會一事無成,而爸媽討厭你一事無成!因為那彷彿是他們自己最大的失敗,而你是造成他們失敗的元兇!   這讓小孩覺得一定要把書念好,才會成績好,爸媽才會愛。成績等於了愛,成就等於了愛。那他也會覺得「你只是為了你自己」、「你不是真正的愛我」、「真實的我不值得被在乎」。   《不只是憂鬱》中提到一個核心概念──有毒的羞愧。這些童年小創傷讓你不斷私語著「我不好、我還不夠好、我不值得被愛」。它會在親子間代代相傳,稱作代間傳遞。當孩子被上一代的爸爸冷漠拒絕,他可能覺得是自己不夠好,才沒能得到爸爸的關愛。他因為羞愧而封閉自己,大幅降低自信心,減少與他人的互動,也更不會與他人互動。當他再長大一些,成為爸爸後,孩子向他討愛時,因為他持續地封閉而沒注意到孩子需要愛,也因為互動少而不曉得如何回應孩子,讓孩子又被爸爸拒絕,覺得是自己不夠好,進而學習到當初爸爸的模樣,持續複製下去。   你可以看到,這一代的爸爸是羞愧的加害者,卻也是受害者。他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像是上一代的爸爸對待自己的方式,同樣的對待自己的孩子。   這不是誰的錯,因為他們都只學習到這種方式。   所以,我們並非一昧的責怪父母,那可能也是他們的父母教導他們,關於別太敏感、要隨時注意孩子需求、好好讀書才會成功、別跟其他人不一樣等等。 我們的追溯與討論,是為了能讓自己從當時延燒到現在的憤怒平息、讓難過勇敢表達、讓愧疚消散,看見父母當時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知識,讓他們自己解脫。   而你逃避的情緒,並沒有真的消失,大多時候滿了出來,變成眼淚。   因此,如果你願意,想像你覺得如何正確地對待當時的自己。問問自己,你需要什麼?   「將同情和安全感帶到某個痛苦的情緒性時刻。」你可以對年幼的自己說說話,拍拍他抱抱他、縮在溫暖的被窩中感覺到被保護。   你無法扭轉過去的事實,但你能改變現在的感受。   成為自己的父母,你可以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牽起他細嫩的小手,重新長大。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迷惘世代,我到底想要什麼?致被「迷惘」淹沒的你
春日降臨,充滿生氣的季節,你是否也感覺到微微地躁動與不安,環繞在本應該要充滿活力、期待、希冀的人生位置中,卻感覺到遙遠與迷惘?   「感覺到自己不知道在幹嘛...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 「不知道自己到底適合什麼樣的工作」 「大家都覺得我過得很好...但我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總覺得找不到興趣,看著別人好像都很耀眼,但我不是」   迷惘、迷路、失去方向、停滯     #迷惘是靠近自己的第一步   成績越高越好、名次越前面越好、志願能夠選越多越好,在我們的教育體制中一直都有明確的「好」與「不好」,要在這樣的教育架構下面一意孤行地選擇自己「心之所向」,而不是「主流期待」,一直都是件困難的事。   習慣聽著別人的聲音,也真的就符合了主流的期待,身邊的人都覺得你的生活過得不錯,一部分的你當然也覺得還不錯,但另一部分的自己,心裡卻總有個聲音是「好像覺得不夠」。   我們會自然地去「掩蓋」這個覺得不夠的聲音,因為它不合邏輯呀!生活不差、工作不差、家人朋友都關心自己,那還有什麼好不夠的?於是我們每質問這個聲音一次,就越覺得它不合理,一次又一次的把它給壓抑下去...   也許表面上能夠好好的生活...但心裡那塊「悶悶的、不夠的、怪異的」感覺逐漸讓自己不容忽視。     #恭喜你開始長出自我   當感到迷惘、矛盾、說不上來的煩悶、總覺得不夠這一些看似「不合理、不明所以、不知道哪裡來的、無以名狀」的感覺時,恭喜自己、恭喜你!   你已經開始進入了「想為自己而活」的階段!   你不再只想要符合大家的期待、你也終於認知到父母親友的聲音不是你要的、別人定義的好並不符合你自己,我們終於開始思考:我是誰、我要的是什麼、我到底在幹嘛。   這樣的「衝撞」,自然地會讓人感到矛盾,現在的生活沒有不好、只是我們發現也許不適合自己,而即將要去開闢的,是一條也許沒有人走過的路、沒有前車之鑑、沒有人能夠給你建議,但也或許,是一條充滿挑戰與有趣的道路。   挫折與危機都即將要自己去面對、但同樣地我們也擁有了更大的自由;心裡的迷惘與失去方向正是在說「我想要...但是同時我也害怕」。這樣矛盾的感覺正需要我們去擁抱它、正視它,每一件事情都是正反兩面,擁抱自由同時也擁抱了不安;擁抱快樂同時也需要安放挫折;我們也許迷惘、但沒有停滯,這是一條更走向自己的路。     #致迷惘世代的我們   在晤談室中來自我探索的來談者們,不乏正經歷著「迷惘」,而這同時也令心理師與來談者感到挫折,代表在晤談室內的兩人,時常需要浸泡在這個不舒服、巨大、混亂又未知的感受裡。   這個過程並不容易,那卻是重要的,沒有人說度過迷惘是件容易的事,而在心理治療的空間裡,是心理師與你共同面對、共同梳理那些無以名狀的感受、情緒,試圖理解「現在的自己正在經歷著什麼」、「我想要的是什麼」,這是一個需要時間的階段,而給自己的時間,永遠都值得付出。   恭喜自己、恭喜你,今日讓我們一起浸泡在這個感覺裡,這是一條開始找自己的路。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真愛再出發》:走不出回憶怎麼辦?
看似憂鬱、孤僻的Calvin與年紀相仿的Sky相遇,她的主動、熱情,都彷彿讓Calvin重獲兒時所失去的關愛與重視,無形中也填補逝去手足的位置,並成為了生活中的後盾與支持,在相處的過程中,Sky把Calvin從愧疚的枷鎖中拉了出來,進行了一連串看似天馬行空的願望清單,而看似陪在陪伴Sky的過程中,Calvin其實也一天天的踏出新的一步,最後在Sky寄給自己的每一次生日卡中解放,走出過去的陰霾,開始人生新的旅程。   為什麼倖存下來的人反而有更多悲傷?   從TA溝通分析來看,每個人小時候其實都在寫著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有著起承轉合以及一個獨特的結局,而且這個故事早在嬰兒時期就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擬定這個故事的大鋼,而在慢慢長大的過中,我們會把跟周遭人事物所相處的經驗加入故事當中,一般來說大概七歲左右就可以完成這個故事,這個稱為,「人生腳本」。這個概念可以想成一名編劇在構思作品,編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故事的發想(故事的大綱)再根據這個發想,從生活中去收集相關的訊息,並給予這個人物角色專屬的設定,如他的思考模式、情緒感受、行為表現、內心世界。   長大後,我們通常會按照這個劇本乖乖演出,且通常不會意識到其不合理之處,而且我們還會為這些不合理的狀況給予一些解釋,或是忽略一些不合邏輯的地方,這樣不自覺乖乖演出的行為,而這個稱為「漠視」!     Calvin如何寫出故事!   我們可以試著八歲的Calvin,在經歷一場車禍,而且肇事者是自己的媽媽,離世的是自己的妹妹,如果我們是Calvin我們會怎麼看待自己,以及自己與他人的關係? 「這不是媽媽的錯」。 「我們家基本上不怎麼談這件事」。 「我的存在,不斷在提醒她這件事」。 「當時一起死,對媽媽比較好過一些」。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因為對我媽媽來說一定很難過」。   這是電影中Calvin與Sky在墓園的對話,Calvin提到了當年的事故,並說了他的想法,這也就是Calvin寫出的人生腳本,對Calvin來說,妹妹意外的離世所衍生的悲傷,似乎讓自己成了家中不被祝福及不被看見、不值得的孩子,所以他從意外中存活下來並未帶來任何的喜悅,反而是種錯誤或做錯事的感覺,因此Calvin無法甚至是不敢好好的生活或是享有該年紀應該要有的關愛與喜悅,因為對Calvin來說活下來一點都不重要,因此取而代之的是開始在藍色日記本上記錄著自己病症,或是質疑醫生對自己的診斷,堅持認為自己有病,而在求學階段正該享受追求自我的時候選擇了輟學⋯   故事如何被被改寫!   從TA溝通分析的來,它認為每個人都是好的且都需要被關注,同時每個人都有能力去思辨,以及再決定自己原本已經設定好的故事結局(腳本),而且所做的決定是可以再被改變的。   那一次意外彷彿成了家中的禁忌話題看似被遺忘一切,其實家庭中每個人都知曉,只是沒有人願意正視這個意外所衍生的情緒衝擊,而對小時候的Calvin來說,也許他會觀察到家中有些想法有些感覺是禁止被表達的,因此最深層的悲傷卻也成了家裡卻成了隱而未談的秘密,僅為了維持家中的和諧。   而Sky的出現,讓Calvin與其家人有機會去打開這個塵封的話題,就像是Sky在Calvin家,Calvin大嫂對Sky提及當年的意外事件,Calvin的改變是來自他終於有機會去談論這件事所帶給自己真正的影響以及感受,而這樣的行為在TA溝通分析治療中其實就具有功能,因為表達出真正的感受其實就意味著自己在靠近這件事以及了解這件事,會讓一個人更靠近現實而非過去,也能從一次次與Sky的相處中,去做出與人生腳本不一樣的選擇,開始慢慢根據當下的處境及人自由的選擇可以的互動及回應,開始變的主動去回應這個世界帶給自己的訊息。     或許我們都長成過去經驗中被對待的樣子,也許在那時候,為了生存下來我們學會了一些不盡然欣賞或自在的策略,也許過去的策略用在現在也顯得不合時宜,我們可以被過去所影響,但不代表要被這些影響所決定一生,雖然我們無法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但我們還是能試著練習接受已經發生的事情,試著去理解因過去的事件衍生許多情緒,並且從這個過程中去探索一個較為適切的策略來面對生活中的一切,讓自己在與他人關係中取得一個較為舒服及自在的狀態。   我想說的是,在看似被決定好一切的情境下做出反應,但這不代表我們只被動等待、不代表我們沒有選擇權。   只要我們意識到自己的狀態跟處境,其實我們是有能力為自己的生活做出新的選擇與嘗試的,就像電影中Calvin在收到Sky的生日信件後,最後踏出一步,迎向新的旅程,此也呼應了這部電影名字「Departures」對Calvin來說是生命的新啟程。   圖片來源:電影神搜、華聯提供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你總要接住媽媽的情緒,一直努力當一個「小大人」嗎?
在眾多感情和家庭諮商中,最常聽到的議題就是:爸媽有所紛爭或是病苦,孩子常常變成家中的協助者,也就是在情緒上照顧爸媽的「小大人」。   小大人通常有幾個特點: 家庭中有人受苦,不斷向他傾訴 他從小就會協助承受苦難的傾倒 大多時候,朋友與伴侶都很依賴他 他心中真正的苦,沒人明白   他需要扛起身旁親友的情緒責任,長大後,他也習慣地去處理周遭所有人的災難與負擔。   對他來說,這些變成太「應該」的任務,不去做反而覺得愧疚,卻又只能無奈地抱怨:「他們需要我。」、「我不能(不敢)拒絕。」、「累到好想放棄一切」   他不斷地在協助他人(拯救者)與想被照顧(受難者)之間擺盪,這種內心狀態的不穩定,也容易一不小心就陷入極度憂鬱。   對辛苦的小大人來說,可以思考的是: 「我繼續幫助他人是出自樂意或害怕?」 「若持續下去會不會導致自己先崩潰?」 「我可以如何多照顧自己一點?」   作為點亮他人的燭火時,別將自己燃燒殆盡了。   給予他人關愛,也別忘了心疼自己。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從電影《不存在的房間》找回純粹的自己
「我們都好複雜,簡單一點,好嗎?」我心想。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房間,我們就能和每一件事物,和那一兩個人,有很深很深的情感連結,那對一個人來說,也許就夠了。即便是那隻跑出來閒晃的老鼠,那隻真實的老鼠,當我們真切地理解牠的需求,是不是能給予較多的同理心:牠只是餓了,而不是那個偷食物的壞蛋?   電影《不存在的房間》中,被救援成功的小男孩Jack說:「事情不斷的發生、發生、再發生,永不停止。加上,這個世界總是改變它的亮度和熱度。到處還有看不見的細菌漂浮著。」外面,一扇門外還有一扇門,一個房間外還有一個房間。有沒有可能,一個世界外還有另一個世界?對我們來說,時間好有限,空間卻像是沒有限制般,隨著物體和人物不斷變換,也跟著失去對固有世界的信任。   從房間出來,像是重新出生與長大的小男孩Jack,房間是他充滿情感的世界,能與母親、與每一項東西都建立起極為親密的內在關係。那份情感是珍惜的、原初的。但他內心也隱約知道、或說隨著自身一次次的好奇與媽媽的情緒爆發當中,逐漸瞭解到世界不只如此。   也因著救援成功,他看見了外頭的「世界」。不知是好是壞,但那就是一種無法想像的遼闊與複雜。   他原先可以享受和媽媽在小房間內的緊密親情,但隨著世界變大,遇見的人物和事情也越來越多,他和媽媽之間的間隔好像也逐漸無限制地拉大,大到他需要反過來成為照顧媽媽和分散心力在不同事物上的人。     「我不懂,這一切變得好麻煩好複雜,若回到那個房間去,多好?」我站在Jack的鞋子上想著。他在好大的床上滾來滾去,雖然只限制在一個房間,但那是還能與親愛的家人共聚的時刻。但得以出門後,一股強烈的空洞與虛無襲來,因為他最親愛的、最緊密的媽媽不能在身邊,更從心裡跑掉了。   於是他剪下象徵被賦予「力量」的頭髮。這一剪,不只單單是想把力量分給媽媽,也是個體分化、能夠脫離依賴、獨立於母親之外的開始。所以他從組合媽媽告訴他「有趣的樂高」,到一塊一塊拆開成一小堆,他也許還不能意識到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總覺得這樣能舒服些。但從心理動力的角度來看,他正再將原本穩固的認知經驗拆解,重新定義眼前的現實世界,以利使用更有彈性的方式因應變化。這是將自身依附需求透過行動轉化,慢慢得以獨立與成熟的表徵。   當媽媽說:「我不是一個夠好的媽媽……」   Jack順口地說:「但你就是媽媽啊。」   一句再單純不過的話,裡面卻充滿了「因為你就是你啊,所以我愛你」的意涵。複雜的大人很難這麼單純地說出口;媽媽有很多的困境與煩惱,也許來自被囚禁的煎熬、老尼克強施的恐懼、或是父親與這件事情的難解糾葛……。但她如同心理學家溫尼考特所說,這個母親已經夠好了:在房間內能提供足夠的教導與物質、母愛與威嚴,還有更重要的遊戲與想像。不管這是來自於她把Jack當作唯一的救贖機會或安撫自己的過渡性客體,而不想要讓Jack生長在如同自身家庭般的「缺愛」。她在房間內展現出的那份愛與包容,都已經足夠充分、足夠偉大了。   那是一個得以讓小男孩Jack建立起堅強與成熟自我的基礎,最後也才能讓他回到那個小房間,有勇氣再看一看、摸一摸各種東西,因為那畢竟是當初和他有深切情感連結的夥伴們。     「掰掰盆栽……掰掰一號桌子……掰掰衣櫥……掰掰天窗……媽,和房間說掰掰吧。」Jack的道別不只是對這些事物,更是對曾經還不懂得這個世界模樣的自我,而邁向同時保有單純且成熟的象徵。   放下與前進總是困難,如果可以,也許我們都不想吧。這是種不容易的道別,重新好好看他們一眼,珍重地再見。   「世界上有太多的『地方』,我們有的時間卻很少。因為時間都必須分散給這所有的『地方』,像是塗在吐司上的奶油一樣,變得極為稀薄。」   複雜的世界,只會產出複雜的心靈,或這其實是個循環。   4歲到5歲,24歲到25歲,54歲到55歲,不過是種數字和身體上的變換。可是「心」呢?可是「媽媽」呢?人們去哪了?「我」又在哪?   你心裡也有一個小房間嗎?或是,你也被困在那個房間達數年之久?如果是我,從大世界轉換到小世界的過程肯定難受,有那麼多外在事物等待發掘,自己則只能不知所措的待著、與待著;然後就是自我對話的開始。你會在極度匱乏中設法找到說話的空間,於是──有個特殊的想法──你就會找人陪你說說話。從內在生成一個不被這個小世界困住的自我、一個初心的自我。才不至於整個心靈都被斷電後的黑暗所淹沒。   保有單純很難,在複雜的世界中能真誠的面對自己和他人更難。也許我們需要學習的只是如何從「複雜」當中,找回自己「純粹」的樣貌,然後,慢慢就會知道怎麼應對這一切的「成熟」了。   文章來自: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複雜型創傷的根源處理:探索童年
一個被父母拒絕的孩子,若求愛的管道仍只有父母,那麼在尚未發展出其他情感前,只會加倍努力,從希望渺茫的父母身上,用更強烈的情緒或行為來取得精神生存必備的糧食—愛。   童年各種形式的被忽略、不受尊重、過分看重,都可能是孩子主觀認定需求未被滿足的時刻。不論是哭鬧、討好,還是悶不作聲,種種行為只有一個目的—被重視。   長大後,極度需要被重視的渴求在人際間重複上演,特別是與伴侶的相處。伴侶關係中,就算他「沒有被拒絕」,也「覺得會被拒絕」,而去「尋找被拒絕的蛛絲馬跡」。   但這種行為模式終究會引起伴侶的不滿。當伴侶產生負面情緒,他更「驗證了自己會被拒絕」,因此討愛的行為更加激烈。他把被父母拒絕的創傷徹底掀開,他面對的不是伴侶,而是過去沒有看見他的父母。同樣的,他也不是現在的這個他,彷彿變回過去仍是小小孩的他,激烈地哭鬧著。   從小被拒絕久了,長大後伴侶的拒絕就不只是一起單純事件,而是童年的陰影再次浮現。伴侶在他眼中並不只是伴侶,更是仍有心結、象徵性的父母。他開始對伴侶討愛,得不到就更激烈,再得不到的話,童年創傷激發出產生更大的情緒,足以粉碎家中一切可粉碎之物,對關係做出具有毀滅性的行為,產生惡性循環。   探索童年是一種根源性的處理方式,盡量記錄下引發激烈情緒與行為的人事物,可能是某個畫面、聲音、味道,找到觸發焦慮的原因,不再讓過去的陰影跳出來影響自己的情緒和兩人的關係。   也許負面循環有很多個,消解循環的過程也不會太迅速,畢竟是累積了幾十年的心結與感受,但也唯有願意走上這條轉變人格的漫漫長路,才可能有效緩解。   期待他人的過度滿足,只是一項超出自我掌控的替代品。唯有理解創傷如何出現,並做出有意識的轉變,才能真正出於自願地愛人與被愛。童年的創傷,也才逐漸不再重現。   上述文字截自於莊博安諮商心理師新書 《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梳理你的原生家庭,走出鬼打牆的愛情》
《美國女孩》:你心中的足夠好是什麼呢?當你懂得理解才能看見諒解
電影《美國女孩》描述了現實生活中,許多潛藏家庭之間的問題,我們總能看見母親對孩子的愛,卻鮮少看見孩子對母親傳達愛,試圖想想,我們給出的愛,真的是孩子所需要的愛嗎?抑或是,用我們的想法和習慣去控制對方的愛呢?     電影《美國女孩》劇情描述了居住至美國五年的母親莉莉(林嘉欣 飾),遭逢生病,而選擇在 2003 年將兩個女兒芳儀(方郁婷 飾)、芳安(林品彤 飾)從洛杉磯回至臺灣與先生宗輝(莊凱勛 飾)團聚的故事。   電影的視角,多數集中在大女兒芳儀與母親莉莉兩人身上,描繪芳儀因文化差異衍生的衝突與矛盾感;另一方面則是母親莉莉在面對生病失落的同時,仍掛念於身為母親想為孩子多做些什麼的心意。   最後在文化差異與家庭焦躁不安的氛圍,家庭成員彼此衝突不斷,忘了互相理解。   對於愛,我們往往認為「少說多做」   我們總是深信對方能夠體會,因而把時間心力放在付出,期待有一天,對方能夠感受到自己苦心,卻忘了停下來去問問自己、問問對方,需要什麼?想要什麼?   愛在心裡口難開,用來形容華人文化之間的情感是最適切不過了。   我們的文化裡,對於講出愛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伴隨著難為情,尤其親子之間,時常容易演變成愛之深責之切的狀態,究竟要如何知其背後苦心,關鍵在於看見與理解。   與人的互動的過程,我們常用耳朵聽,較少花時間去觀察,又或者去核對聽到與看到之間是否一致,電影中芳儀與媽媽莉莉的幾次衝突,可以感覺得出來,芳儀幾乎困在了自己與媽媽的情緒當中,甚至內化了媽媽衝突之下說出的言語。   比如,生病是孩子害的、要不是為了你們,我可以在美國自由自在、要是我以後不在、不喝這個果汁,以後生病就不要怪我等等,那種脆弱、恐懼、無助彷彿也快把自己淹沒,失去看見母親背後的付出。   而從芳儀與同學討論演講的那一幕,我們可以知道⋯⋯   同學:你倒底在氣你媽什麼?   芳儀:我覺得他可以做得更好!   同學:如果這已經是她的最好?   芳儀:沉默不語⋯⋯   對於芳儀來說,來到陌生的臺灣,處處可見的文化衝突下,她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以及成就感。   如因求學而剪去在美國一頭的長髮、被剝奪與美國好朋友的相處、跟隨臺灣教育體制的學習,而使得自己從資優生成了班上最後一名、被老師無情的體罰、被取了一個美國女孩的綽號等等。這些所思所感放到家中,因家裡焦躁不安的氣氛,似乎又成了不該提起的話題,最後這些心情則僅能以「我要回美國」簡單五個字表達。每當提起此事,除了引發碰撞衝突,也被要求體諒家中決定。     我想,也許對當下的芳儀來說,不是不願意體諒,只是在體諒前,也渴望自己的心情,能被好好聽見與接納。   同時我也在想,是啊,這會不會其實是母親莉莉能做到最好的狀態了。   雖電影中未多描述母親莉莉與其原生家庭的互動,但可以從母親莉莉與小女兒芳安在頂樓燒紙錢一幕來思考,母親莉莉提醒芳安燒紙錢的方法及含意,並提到自己若日後受洗,就不能再燒紙錢給自己的父母。   芳安則回應著,「那爺爺奶奶會不會很窮?」當時母親莉莉安靜了一會,若有所思緊緊擁抱了芳安。   我在猜,對於母親莉莉來說,也許成長過程也有說不出的遺憾,而這些遺憾,讓自己在為人母後,期盼能給孩子最好的生活,因此獨自一人,帶她們到美國生活且細心照料,生病後,仍掛心孩子的後續生活以及規劃。     對我們來說,什麼是一個「足夠好」的媽媽?   足夠好的概念,是心理學家溫尼考特(Winnicott,D.W.)提出,他認為孩子離開母親的子宮後,成長的過程,需要持續提供一個支持與滋養的環境,而母親就是提供安穩與支持的角色。   互動的過程,雙方經歷到照顧與被照顧,白話來說「足夠好」的意思,不論怎麼樣的狀態、環境,都能提供支持,而這種支持的形式,可以是傾聽、討論、接納等等。   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允許凡事不必盡善盡美。不如預期時,彼此能給予接納與理解,並在能力可及的情況下,試著修復彼此的關係。   就像在電影裡,母女衝突之後,母親莉莉在打掃芳儀房間時,看見房間擺設,理解了芳儀對美國的思念,於是帶著她們到美式餐廳,而且還大方告訴孩子什麼都可以點,並拍攝孩子們快樂的當下。   電影尾聲,芳儀走入母親莉莉房間時,看到鏡子貼著彼此合照後,理解到理解與體諒,要求母親莉莉像以前一樣為自己掏掏耳,那是多麽讓人感到溫馨的畫面,是一種無論過往衝突如何,我都願意繼續愛你、願意讓我們關係再更親密一些。   我們該如何經營出這種「足夠好」的時光?   我的答案其實很簡單,我們需要在生活中挪出一些時間,與所愛的人對話、相處。而那個相處並不是要檢視彼此表現、建議、給予評價,而是丟掉這些,純粹陪伴對方,不做其他事情分心,只是跟對方說說話。   有時不說話其實也無妨,就是安安靜靜陪伴,做得這件事並不容易,因為會習慣想要督促對方、給對方建議,或是希望對方如我們期待行動,但有時候,這些並不是最必要的互動方式,也不是當下對方想要的。   電影的最後,芳儀的演講內容並沒有呈現出來,而是提供給我們一個想像的空間。   我在想,這份講稿的內容,其實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每個人成長過程多少伴隨遺憾,但這些遺憾背後,往往富含許多愛與苦,就像電影中,父母為了給予女兒好的生活,也忽略了讓她們表達心意的機會。   好幾幕的衝突裡,明明母親莉莉與芳儀都很在意彼此,但都說不出口。所以,若你看完這部電影後,我也邀請你,試著把對自己影響深刻的人事物記錄下來,狀態許可的情況下,請自在大方地告訴對方,你有多愛、多重視他們。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圖片來源:《美國女孩》劇照
棉花糖〈100個太陽〉:關於長大,成長裡的苦澀、受傷與希望是同時存在的
成長過程中,每當不如意時,我總會戴上耳機,聽著歌,細細回味自己日常的種種,其中﹤棉花糖﹥的歌,一路陪伴我到現在。讓我知道,成長過程中免不了受傷,但即使遍體鱗傷,我們仍能選擇勇敢去愛、去爭取,成為心之所向的自己。   被歌頌的長大時光,總讓你我忍不住期待快點成長,渴望成為「大人」後的一切,想像著未來的生活,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以及進入一段什麼樣的關係當中。我們嚮往著長大後的一切,可是卻沒人告訴我們,這過程除了光鮮亮麗外,也伴隨些許苦澀與代價。成長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既然不容易就意味著有辛苦的部分,但往往當我們感受辛苦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因應。   很多人雖終究度過成長中的層層關卡,卻在關卡中迷失了方向,過往的天真、熱情、理想不確定是否該繼續堅持;又或該讓它們被時間的洪流吞噬。     我想分享一個故事,S是個活潑外向的人,大學畢業後,S進入了他很喜歡的單位,有著許多的抱負與理想,希望可以實踐。可沒想到一向活潑的他,在工作一年後,整個人變了,以往他的出場總是自帶陽光,什麼話題都能插上一句,是大家的開心果,但現在的他總是頂著一片烏雲,沉默不語。   我忍不住問他:「怎麼啦,看起來經歷一番磨難?」   S:「嗯……可能這就是長大吧!」   我:「從樂於分享到沉默不語,轉變可真大。」   S:「跟你說,不要付出真心,不要期待就不會有傷害。」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S遇到了人際上的問題,同事A在幾次的合作後,態度從原本的和善轉變為針對,對於S的任何事,總是持反對意見且不斷地指控S的積極是因為愛現與邀功。S原想私下處理兩人的衝突,不料同事A卻要S直接在辦公室講清楚,並表示自己不喜歡跟假惺惺的人私下聯繫。兩人最終鬧到主管辦公室,而主管只是淡淡跟S說,同事A是前輩,很多提醒你要放在心裡,他沒有惡意的。   這件事讓S困惑了好一陣子,彷彿自己才是奇怪的那個,他不懂為什麼大家可以將這些事情視為理所當然。而一向人緣很好的他,在這次事件後,把過往自己的種種都否定了一遍,不懂為什麼自己的真心會被這樣對待,所以漸漸變得忐忑,深怕自己的言行,又再一次被放大檢視,於是學會了冷漠,凡事不理會,不表態。   也許你會發現,對於S來說,長大意味著失去與捨棄,他將自己武裝起來,看似不近人情,其實只是怕自己再一次的熱情,將換來再一次傷害,不知道對於正在閱讀文章的你來說,長大又意味著什麼?      「是否擁有了更多故事,我們能進化變得更強。」〈一百個太陽〉     我們很常聽到,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可是這個「長」到底是什麼?而所謂變得更強,又意味著什麼?很多人談論長大時,會提到「失去」,以及自己如何因為外在的變動,被迫接受的轉變,但對我來說,長大並不全然與失去畫上等號,其實更多時候,還包含「擁有」。   擁有更多故事,能進化變得更強,這句話對我來說其實是肯定句,因為在每一次看似不同但卻深刻的經歷中,我們累積的是更多的經驗與能力,幫忙我們面對下一次生活中突如其來的挑戰。   捨去初衷並非長大的一部分   在諮商室中我遇到不少當事人與S一樣,在挫折經驗後,整個人都變了,對自己的看法變了,看世界的價值觀變了,甚至有的人選擇變成像當初傷害自己的人一樣,彷彿在這樣的面具下,才能保護脆弱的自己。   我其實也不知道,捨去自己原先的樣子,是否就代表安全,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每個人都渴望被理解與支持,尤其是在呈現真實的時刻。所以如果我們需要徹底把原先的自己改變,那我想,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過的是別人設定的人生而非自己的,可想而知,過程中難以感受到真正的快樂。   或許我們會因為環境的洗禮而被磨去稜角,變得圓滑,當然改變不一定不好,因為人為了適應環境,有些改變在所難免。但更重要的是,改變該有停損點,我們要清楚保有真摯的信念,而非一味改變成他人期待或配合環境的樣子,最後迷失了自己。過上想要的生活   有時候,成長讓人感覺到痛苦,正是因為「期待」。我們期待一切能如我們所願,這樣的生活該有多美好多吸引人啊,但真實生活很難實現。每個人來自不同的成長背景,衍生出對未來與長大的期待皆不同,這時候,如果期待無法加以調整,可能變成兩種情況:一是,我們希望把外在改造成我們希望的樣子;二是,別人希望把我們改造成他希望的樣子。就像S對人際相處的期待跟同事A對人際相處的期待,就顯然有著很大的不同,但不同不意味對錯與好壞,僅是兩人的價值觀不同而已,而若我們執意要讓這些不同變得相同時,我們就會感受到痛苦,這就是心理學中的無法課題分離。   而所謂的課題分離,白話意思是我們得先釐清情境中,誰可以負責、決定且承擔後果,所以回到S的故事中,同事A要不要欣賞與肯定他的言行,決定權不在S身上,但S仍可以選擇積極溝通,爭取化解誤會的可能。但S的積極是否能改變同事A對自己的看法,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所以他人要不要欣賞與肯定我們,這個決定權在他人,至於我們要不要欣賞與肯定自己,就是我們要去學習的課題了。        「讓眼淚有它的瀟灑,愛就更加理直氣壯。」〈一百個太陽〉     面對事情發展不如預期時,我們很容易產生為什麼會這樣的情緒與想法,當然會這樣想跟感覺其實是很正常的,就是因為我們有期待,所以當不如預期時才會這麼難過。所以這時候,我們要做的不是以抗拒的態度不斷詢問為什麼對方要如此,而是誠實地承認自己在這個事件中真的很受傷,好好哭一場也無妨,哭完後也請記得問問自己,現在可以做些什麼,來讓自己好過一些,去行動、去嘗試,去累積與創造些能為自己療傷的方式。   成長中的平衡,陽光與月亮的共存     「100個太陽,你不要緊張、你不要害怕、你不要失望,我們都活在當下,哪管受傷,都是美好的荒唐。100個月亮,要我慢慢想、要我輕輕唱、要我去前往,這沿途風光明媚多麼漂亮,漸漸長大也別忘了那個家。」〈一百個太陽〉     所謂的平衡,講述的是成長裡的苦澀、受傷與希望是同時存在的,快樂也好、受傷也罷,這些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太陽與月亮看似相對卻又相輔相成。太陽給予熱情與希望外,也藉由月亮的存在,提醒我們,在成長過程中,放慢腳步的重要性。可以去思考生活中的種種,不論面對的是一段關係或一份工作,都該細細品嚐其中的故事與過程,思考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不論對方喜歡與否,我們都能選擇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   在成長路上,你我都累積了許多很深刻的故事,透過這些故事認識並形塑自己,所謂的長大,我想就是在某個時刻,你突然發現大部分的事情需要自己決定與完成。當我們可以這樣提醒自己時,表示我們越能從那些因不符合別人或自己期待而產生的失落中走出來。     文章來自:蔡秀娟諮商心理師
一直以來當個乖小孩,卻失去了自己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句話大家應該耳熟能祥吧,但聽了老人言,真的就能夠不吃虧嗎?   在晤談的經驗裡,那些真的很認真聽話的「乖小孩」,最後卻變成了最綁手綁腳、作繭自縛的那一群,有許多的擔憂與焦慮,而沒有辦法真正的長出「自己的樣子」。   習慣聽從長輩、父母、師長的資訊,通常在有一個標準與框架的狀態下,他們能夠做得很好。   例如:學校成績不差、總是能夠名列前茅、求學過程中沒有太多的挫折等。   但是卻在出社會之後,摔了一跤,因為「出社會」,代表的是並沒有一個所謂的「既定框架」,公司要的、主管要的、同事要的,都沒有一個「規則」,而這卻會帶給這類型的乖小孩一個很大的混亂與惶恐...   「那我該怎麼做?」 「怎麼做才可以『做好』?」     #那些老人言逐漸成為了焦慮與恐懼,總擔心「沒有做好與做到」些什麼   當沒有一個既定SOP,帶給乖小孩最大的挑戰,是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而早期經驗吸收進來的「老人言」,就會成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焦慮...   「如果不怎麼做...就會怎麼樣」 「應該要做到...不然會...」   這會讓人沒有辦法去思考「我想要怎麼做」,而一直把眼光放在「怎麼樣才會被覺得是做好、做對」。     #對於乖小孩最重要的練習,不是再去聽從外面的聲音,而是練習發出自己的聲音   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已經讓乖小孩習慣了「不用思考」,只需要「聽從」就好;但長大最困難的部分,就是要練習自己判斷、評估、做出決策,不會有人時刻地在旁邊叮嚀你應該要怎麼做。     #長出自己的樣子,終究會經歷成長痛的過程   通常因為類似議題來談的案主,都會帶著一個非常大的迷惘與困惑前來,也會更期待在諮商中可以有人「給你答案」。   但...發現了嗎?   這樣又會變成是「心理師給你答案」,再次重複了「別人給予」得過程,也許短暫地能夠安心,但這是來自於過去一直習慣於「聽別人的話」的安心,而不會真正地讓人踏實,只是一個重複地「挫折經驗」,我們終究還是沒有辦法長出自己。     #長出自己的樣子不會是一個終點,而是在每一個過程中,更認識自己一點   在諮商中探索的,會是在過往經驗裡慢慢釐清與思考,認同的、不喜歡的、傾向的、排斥的,因為不會立刻得到答案,我們會一起在「未知」中打滾一段時間,老實說,這真的很難,但我們能夠一起嘗試面對看看。   成長從來不會舒服,但也許有一天,當我們「打從心底的相信與知道,我做的決定已經無關外界的好與壞,而是自己的意願,而我能夠相信這件事」,這才是「舒服」,而那一刻我們會清晰,原來我可能是什麼樣子。   長大,很難,但也許長大...   不是聽老人言就不吃虧、不是為了跟上誰的步調而一直收下他人塞進來的東西 而是練習用自己的速度,創造與長出自己。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走出照顧者的憂鬱,重回自己
「在記憶中的母親...她時常關在房門裡,我不明白她怎麼了」   「我好像只能夠一直去想...他們發生什麼事」   「只要父親沒有表情,我就會感到我做錯了什麼事」   「我不想要一直聽從母親,但是不聽的話,她就會情緒勒索我...」     #無法回應的父母養出善於回應他人的孩子,但他回應的不是他自己   通常在這樣的經驗下長大的孩子,可能會展現地格外的有功能與體貼,但卻時常在人際經驗、親密關係中受挫,常常感覺到自己是「付出更多」的那個角色、能夠理解別人但卻不常感覺到被理解、人際界線模糊、難以拒絕、或是對於「自己」感到困惑,他們時常感到「空虛」,來自於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而在持續地「給予」的過程中,更像是自己「一點也不剩」地給了出去。   在這樣重複地經驗裡,敘說的是原生家庭的悲傷,從未被好好教導該如何辨識、關注自己的情感需求,而早期的家庭環境中也沒有時間、更不知道該如何做,因為多數時候自己的時間給了「別人」;不論是父母、朋友、情人之間的關係,當我們越嘗試滿足他人、把時間都給了他人,卻發現自己鮮少得到滿足,或許是別人不懂得給、又或許是別人給了,但卻不是自己期待與想要的。     #照顧者的情緒狀態如何影響孩子   早在嬰兒學會說話以前,就能夠感覺得到大人對話中情緒之間的流動、情感的張力,嬰兒能夠感覺到父母的焦慮、生氣、難過,而在他們沒有語言能力以前,這個「感知」的過程只能夠被收下來,嬰兒不會知道自己正在經歷什麼樣的情感、或是現在發生什麼事情,他也許只能夠感覺到現在父母的表情不同、聲音變大聲了、父母拍拍自己背的力道變大了、在餵奶時捕捉不到母親的眼神等等,他不會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能感覺到有些事情正在發生。   於是孩子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身邊這個最親近的人身上,孩子需要去關注父母的情緒、想法、一顰一笑、語調高低,孩子需要去揣測父母怎麼了、而不是自己怎麼了;孩子需要確定父母親之間是沒事的、而不是自己到底有沒有事,當投注在他人的時間越多,自然地忘記,那我呢?   我們會觀察到一個早熟體貼的孩子、一個在乎別人比在乎自己還要多的孩子、一個總是能夠準確回應到父母期待與需求的孩子,但他所關注的永遠不是自己,他也持續地因為看著父母、而沒有辦法看見自己。     #走出照顧者的憂鬱,回到自己   籠罩在父母的情緒、憂鬱之下,常常讓人容易感覺到「沒有選擇地」只能夠繼續這樣,也許是不忍、不願意,又或者是害怕、擔心父母重演某些特定的情境,例如:爭執、不回應、冷漠、歇斯底里等等,於是我們寧可接受情緒勒索的語言,或者選擇壓抑下自己的感受。   在心理治療中,過去的經驗也許沒有辦法重新撰寫,但我們能夠試著去看見與理解那些當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知道自己的感受、不知道該怎麼想的時候,也許當時沒有辦法為自己思考,但是現在的我們可以了,而這正是長大成人後的我們,可以為自己努力的地方。     文章來自:郭玟秀 諮商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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